她知道一旦狼子野心的乌贵重新得势,再次站稳了脚跟,不仅兄长军宿难以幸免,就连父王涅乌帕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于是更加心急如焚,想要马上飞回到车师去挽救亲人的生命。
阿摩丽着急,这几个年轻人又如何能无动于衷呢,尤其是赵长信,看着情人眼中的思乡之泪和痛苦神情,恨不得立刻变成一只翱翔于九天的苍鹰,背负着她飞跃千山万水,早日回到家乡去解救处于水火之中的亲人。
当晚,正在赵长信等人商量行走于车师的计划时,宣帝刘病已却穿过地道悄无声息突然出现在了钩弋府。
几人见天子驾到,急忙要行叩拜大礼,却被刘病已笑呵呵地拦住,说道:“不早就和你们说过了吗,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不必拘礼,就和以前我没做皇帝时一模一样。”
“三弟突然深夜造访,想必也是为了车师局势骤变一事吧?”张望之知道这条地道重新疏通之后,刘病已为了安全起见,都是遇有解不开的重大疑惑时才会穿行而过,来找他和赵长信商讨对策的,今天恐怕也不例外。
车师在大汉驰援乌孙的必经之路上,又是刘病已曾经落魄浪迹过的异域国度,如今政局动荡,他当然会心有所念了。
“望之兄长一猜便中,我今晚就是为这件事来的。阿摩丽身为车师公主,离开家乡也有将近一年之久了,想必早就想回去探望亲人了吧。现在车师内有乌贵这卑劣小人兴风作浪王室暗淡,外有匈奴铁骑耀武扬威危机四伏,一个弄不好便要国破家亡,我实在是担心得睡不着觉啊,所以才特地前来找你们盘算对策的。”宣帝笑了笑,但是笑得有些勉强。
莫非他也是突然想起过去那些不堪回首却又历历在目的往事故人,心潮澎湃,当年的失落和温馨、彷徨和期待交织在一起像是投入湖水中的一颗石子,令他心头再也无法平静。
“是啊,闹成现在这个局面肯定是乌贵在背后搞的鬼,他不惜引狼入室,只为了搬倒太子军宿甚至是父王,是个彻彻底底不顾念大局的顽劣小人。我这就要回去,虽然改变不了大局,却可以在亲人遭遇危难时施以援手,尽自己的一丝绵薄之力,以免抱憾终生。”阿摩丽在说到自己的兄长乌贵时痛心疾首,恨不得马上回去将父王、兄长军宿以及那些无辜的善良族人从火坑中救出来,免受战火摧残和小人遗害。
“阿摩丽,你不要惊慌害怕,更不用忧虑担心。我在车师流亡的那半年多来,多亏你和哲古塔一家的关照和保护,才有了今日黄袍加身的无上荣耀,我早已把你们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不会坐视匈奴大逞兵威而不管的。今天我就是来和两位兄长商量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同时尽量保存车师民众的有生力量,不让那丧尽天良的乌贵得逞,”刘病已说到这里,将目光转向赵长信和张望之,满含殷切地接着说道,“车师扼守西域北道要冲,历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重要性就不用我多说了。自从武帝派遣大将赵破奴攻破车师后,虽然之后又有几次征伐,但车师总是因为匈奴近而汉远,实际上为匈奴所控制。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西域通行北道对于汉使和商队来说几乎等于完全废弃,幸好先帝在位时将鄯善收服,还保留了一条南道可以与西域诸国交通往来。眼下西域北疆上的强国乌孙带头起来联汉抗匈,这是一个削弱匈奴在西域势力的大好机会,若是能趁热打铁就此帮助车师摆脱匈奴的控制,再委以精兵强将驻守于其与大汉交通的要道上,防止匈奴再次染指车师,则西域北道虽然不能说就此完全畅通,但至少也是开了个好头。等到车师将来像鄯善国那样,逐步建立完善和大汉之间通路上的烽火要塞,匈奴人再想要像以前那样在西域为所欲为将成为历史。”
“哦!我早就听说先帝在位时,就屡次将西援乌孙的计划提上日程,只是因为和大司马之间关于出兵的时机、线路等问题争执不下,才一直悬而未决。后来先帝暴毙,大汉朝野上下忙得不可开交,这件事也就暂时搁置起来了。现在旧事重提,三弟你刚刚即位不到两年,对西域经营有着自己的想法固然难能可贵,可是最终到底该如何安排,恐怕还得听由大司马做主。若是大司马在关于车师的处置问题上和三弟看法不同,只怕在朝堂上又要掀起波澜,三弟你根基未稳,可别忘了先帝的前车之鉴啊。”张望之知道刘病已登基即位以来,一直对霍光隐忍不发,并不是他庸庸碌碌、胸无大志,而实在是忌惮大司马在朝野内外盘根错节的党锢巨网。
但是车师乃至整个西域,不仅关系到大汉开疆拓土的问题,而且还是决定大汉与匈奴谁将更胜一筹的战场,更何况若是出兵援助乌孙必将是自昭帝即位以来大汉所采取的一次最大规模的对外作战,这么重大甚至是涉及到大汉将来的命运走向的事情,刘病已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沉默退缩,也正是因为事关重大,这里面牵涉到太多的人和关系,势必会和霍光产生龃龉或是争执。
到了那个时候,不仅不利于战况发展,还极有可能会为刘病已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是倾覆之灾,张望之怕三弟将此事想得过于简单,忍不住出言提醒。
“兄长所言甚是,大司马必然不愿意让我这个龙椅还没坐稳的毛头小子在出兵援助乌孙这件事上指手画脚的。当初先帝和大司马之间闹得满朝风雨,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