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终于看到了这片大地上可以见到第一缕阳光的地方——奔腾不息的海水带着冰块咆哮着从海湾处进入卓玛江,冲撞着滚滚水雾,周围房屋隐约只剩下几根房梁,没有感应到任何生灵的痕迹,就连一根枯树也找寻不到,有的只是拦腰折断的树干,泥泞的土地上坑洼无数,仿佛大地最美丽的外衣被剥去后裸露出来的肮脏内里暴露在光之下,看之触目惊心,不忍再看。
这曾经养育了多少生灵的土地,哺乳了多少生灵的土地,这曾经百花盛放,骄阳艳艳的大地,如今却被糟蹋成如此模样。人见之无不痛心扼腕,心生怜惜。
浓厚的雾气,缭绕得像处在混沌之初,给丑陋的土地披上了一层轻薄的遮挡,似是想要掩饰掉一切罪恶的侵犯,但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而处于雾气中的人稍一个晃神,便剩下自己孑然一人,独立于虚幻中,茫茫然不知所向。
陆离抬头看,本以为会看到更加清晰的墨蓝漩涡,这时候反而变得朦胧起来,像是遮了一层一层又一层的轻纱,遮住真面目,让人难窥丝毫。他才明白这里的雾霭来得比别处高。
陆离处于眩晕的惊讶中,脑子有些停滞,思绪开始放空,周围好像有很多细的哀嚎声响起,仿似有人抓着他在哀切地求救,陆离的双眼开始发散,眼前一切开始变得模糊……
直到鼻腔涌进雾气,让他有些难受,才醒了一些神。石安歌叫了他一声,他才发觉自己孤自一人站在雾霭里,早已经脱离队伍。
众人再向前走了几步,就看到有二人穿着圆领长袍站在海水入口处,神色凛然,身姿挺拔,一身正气。
二人见到带头的石安歌时,右手举至眉骨处,做了一个严肃的军礼之后,肃声问道:“你可是森林部族的娜丹少主?”
石安歌闻此问,轻轻点头,淡然眼里似是静态的秋水,安安然,无波亦无澜。
有一人拿出圆形玉牌,像是发了讯息出去。片刻后收到回信,从捆灵袋拿出一只木械鸟灵具,让陆离众人带着出隔离罩,它会指导他们往安全的方向飞往目的地。
他又对石安歌道:“你们可以乘坐你们的灵禽出去,切记,在空中时,即使受到什么莫名的晃动,或者见到什么激烈的场面,也不要过多逗留,更不要贸然出手,以免受到噬灵鲨的影响。”
石安歌还是点头。
众人便被放行了。
木械鸟在气象灵禽前头带路,灵禽开始起飞。
陆离跳上气象灵禽后,往下看去,看到那二人背后绣有一对暗红的鹰翅,翅膀大张,展翅欲飞,似要飞向空一比高低。然后在滚滚雾气中越来越淡。
他知道,这是侦调军的标志。石安歌跟他过,侦调军中尚有人在迷域中探索,跟他的父亲一样,为这片土地寻一个出路。
这时候,石安歌出声了:“各位注意,侦调军的人即将在隔离罩上开放一个出口放行,到时候会有些震动,属正常现象,不必过多惊慌。”
众人齐声应了她。
陆离望向越来越远的迎日湾,海水与港口的交界处不停有着噬灵鲨的尖鳍一闪而逝,一条接着一条,数不胜数,在入口的高空上看得更加真牵他想,其实卓玛江早就不止几十条噬灵鲨潜入了,真实的数目不只这么少。
忽然,一阵在期待中的振动终于从灵禽身上传来,陆离赶紧定住自己身体。往前望去时,隐隐有轰炸声传过来,他心里起了惊讶。
一阵白光闪过后,陆离看到了不一样的情景,与方才望向远方时完全不一样。
他看到的场景很“热闹”。
数不尽的灵禽灵兽灵植,数不尽的气之象,数不尽的炼气者,数不尽的灵具灵器,数不尽的五色气波,数不尽的护体气流,数不清的保护罩,还有数不尽的五行阵。
刀枪剑戟,棍棒斧锤统统上阵。
灵禽载着灵兽,载着炼气者,载着五行阵,灵具灵器亦是同样。它们高高飞起,然后又扎向宽阔诡谲的海面,爆发出更加强烈的动静。
气波已经快得成为了光束,四处射击,横冲直撞,看似毫无章法却又有迹可循。
各种啼叫声、哀嚎声、爆炸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翻滚的海面时不时炸出几十丈高的水浪,“轰”地一声升起后又“哗啦啦”地落下去,稍微低空一点的人,几乎是处在接连不断的雨水郑
而这里的雾气因为这剧烈的空气流动,倒是变得稀薄起来。
陆离往下看,可以看得到海面上像战舰一样大的噬灵鲨,它们肆无忌惮地“躺”在海面上,凭着坚不可摧的鳞甲,嚣张地、悠然地、猖獗地释放着噬灵刺。
而身穿圆领长袍的侦调军们也有与陆离一样想法的作战方案——用特地训练好的可以轻易击杀的型灵禽来挡住无孔不入的噬灵刺,它们成片地分布在海面低空,一旦中了噬灵刺变异后,便会立即被专门看管的炼气者毫不留情击杀。挡避效果虽不是百分之百,牺牲也惨烈,但至少没有那么多人被噬灵刺刺郑
这种方法对于那些灵禽来虽然很残忍,但也是无可奈何。
可即使是这样,也避免不了死亡,有很多侦调军在忽然之间就被噬灵刺刺中,被噬灵鲨盯上,被噬灵鲨肢解,或者被变异的失灵者杀掉。还有最悲惨的一种——中刺后察觉自己即将变异,便立即自杀,争取不给还在战斗的队友造成困扰。
陆离亲眼看到一个眼睛即将变蓝的侦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