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士死了,死在了落英峡谷里,死在了他的满腔孤勇里,死在了阴暗里。
护军师已经把讣告送去给方大士的家属,死因是参与聚众私斗。
陆离坐在一方云锦上,心里很混乱——麻木,愤怒,悲痛,哀扇情绪一一砸向他的心头,整个人有如魂灵出体,只剩下一副空躯壳尚余这人间。
他有很多问题要问,他有很多疑惑要去查,他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可他动不了了,他的身体已经疲惫至极,听不得他使唤。
现在是午饭时间,云锦上面已经没有炼气者站岗,只余他一人曝晒在阳光底下——他既没有戴顶帽子,也没有运气护体,更没有御出保护罩,就保持着最原始的状态,把自己赤裸裸地呈现在太阳底下。滴滴汗水汇成股,一行一行从他脸上淌下,浸湿了脖子周围的一圈绸衣,直浸到皮肤里去,又腻又热,像是有针刺在衣服里隐着藏着。
边上的云锦已经塌下去一块很久了,久到陆离已经忘了还有一个人在边上。
突然一阵秋风飒飒而来,身上因浸了汗水,凉意骤起,颗粒遍立,激得他回了两分清明。
嗓子已经干哑,出口的声音竟是难听至极:“大飞哥,你去吃饭吧,我就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就一会儿就好了。”
半响没有听到回应,陆离也懒得再。
又过须臾,却传来了一道干净明亮的声音,惊开了这微凉秋意:“他已经离开,执行任务有一个时辰。”
陆离提线木偶一般扭过头去,看到坐在他边上的石安歌时,死气沉沉的眼珠子终于转了转。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却是无声地笑了。
“你还在这里干吗?施舍对弱者的怜悯?同情?悲叹?亦或是来布施恩泽,享受我对你的感恩戴德?”陆离的嗓音干哑,话得很慢很慢。
“你不是弱者。也不需矣盟一如平常平静的眼神看着陆离。
陆离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的笑话,嗤笑道:“也是啊,你们这些所谓的高阶们掌权者们,哪怕能有一丝怜悯之心,也就不会有这么多无辜的人丧命在你们的权利角逐里,丧命在你们的贪念yù_wàng里,成为你们棋盘上的筹码,或者可以轻易舍弃的弃子。”
“别傻话,丛林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能力不行,就别怪被车闷骄玻“弱者从来就没有掌控自己命阅权利,只能依附于强者或被强者所灭。你的眼界依旧很狭窄。”
陆离收了笑:“别扯这些歪理,我知道你们森林部族跟温家是一伙的。我现在很暴躁,别逼我打女人。”
“现在的你打不过问栈乜醋怕嚼氲难凵瘛
陆离突然跳起来,愤怒道:“那你到底想干嘛?我身上有什么东西,你尽管拿去!你救过我,我无以为报,有什么能入你法眼的,我一定给你!就算偿清了!”
“你没想错,现在的你的确淡淡,似乎的话很平平常常,“我是来保护你,奉一个人所停”
陆离颓废地坐下,暴躁地抓了抓头发:“你们很烦啊!我真的不是什么大将军之子,正主不是已经出现了吗?为什么还要来缠着我?我承认我的确是被亲生父母所弃,可我真的不是啊!”
石安歌漆黑的眸子映着秋阳,声音淡淡:“是安定公所停”
陆离的愤怒立即去了两分。
“他认定你是,我就照他嘱托做。”
陆离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些什么,便又坐了下去,跟石安歌一起看着远处某点。
气氛一时沉默下来。
陆离运气把身上的衣服烘干,随便平衡自己的体温。
石安歌给他递了一块白糯米饼,陆离看着她,没有接。
石安歌也不强求,又收了回去。
“当年旻风之变是不是也是这样?大将军不愿意再看到有无辜的人丧生于王权角逐,所以连连抗旨后,又出人意料地撤军了。”陆离看着石安歌,盯着她脸上的变化,“他也不是猝病死的,一定遭遇了其他不测,或者他人毒手,是不是?”
石安歌也看着陆离,不过却是看着他的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离等她回答。
很久又像很快,石安歌只回了一句:“时机未到。”
随后把脸侧开。
陆离泄气般仰躺在云锦上:“你们这些人呐,都一个样,都一个样。高深莫测,喜欢把人耍的团团转,才好显示自己的大智慧大恩泽。”
石安歌没有回答他,一只青雀飞来,她把手伸出去,青雀就停留在她的手腕上,扑棱着翅膀,雀头灵巧地一歪。
陆离以手枕着头,看着她细白手腕上的青雀。这个女子是真的淡定,即使他这样激她,也依旧不显山不显水,也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以前自己真真是瞧她了。
“我还有事要盟妥呤种腥付,“我在你身上种了一只蛊,你有事时我便会出现。”
陆离立起身:“你们这么不讲道理的!随随便便就可以监察别饶一举一动?”
石安歌点头:“以后再解释。”
随后片片翠叶浮现在空中,紫狼出现在其中,石安歌腿一跨,便上了去,紫狼便顺着铺开的一路翠叶往下,往地面去。
干净利落,一如她本人。
陆离看着她连贯的动作,竟然还愣了一下。
回神后,陆离慢慢地把拳头握紧:大士,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来!一定!
此时,王飞上来了,依旧是一副嘴欠的样子,无辜死了那么多的同伙,也不见影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