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靠在座椅上,无波无澜的看着外间。喃喃的歌谣,他唱了一遍……又一遍。
直至百里无霜从暗室里踏出,方是身形疾闪出现在其跟前。
沉声道:“如何?”
百里无霜横了天帝一眼,颇为自负的撩起一缕青丝,轻轻的吹落指间:“放心,爷这人惯不喜欠账。
所以,你大可安心进去一看。”
“多谢!”天帝闻言,登时执手躬身一礼。
“谢就免啦,你我好歹也算合作一场。”说着,挥挥手便欲走人。
这……见其要走,天帝不禁多少涌出些许不舍。
毕竟,百里无霜其为人虽桀骜,然其医术实是罕有。几分惜才怜才之意,霎时将一颗心搅得又是不太平。
他能用的人,又少了……
却还是道:“好,不知无霜今后打算去哪里?”
百里无霜眸光微瞥:“去该去的地方,怎么?舍不得爷了?”
是觉得爷平时给你添堵添的还不够?不然,怎么忽得作出这等不舍之态?
忸忸怩怩的,像什么话?
天帝被他那一眼挖苦的,登时也兜不住离别的肃杀。
低头垂眸,噙着一丝酸楚的笑意道:“你我君臣之宜万载,纵有些许不快。
朕又岂能做到全然无情,不舍亦是常态。”
百里无霜微怔,松开了指间缠绕的青丝,耸了耸肩,不可置否的翻了个白眼。
“别整那些情深,爷不是小姑娘。你丫,这辈子吃亏就吃在情之一字。切……”
“呵……是白赜失态了,无霜勿怪。”天帝抖了抖衣袖,渐渐的收回外放的心绪。
他终究,不是一个合格的王。
一生多情,也无情……
百里无霜才懒得理他那些杂七杂八的心思,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事。
遂凑到其耳侧,小声道:“爷还有一礼留予你,日后不要太惊喜哦。”
说完,人即抽身远去,天帝望其背影,追之不及。
道一声:“罢了……”
然后转身踱入暗室,甫一脚落地,即见米幽幽转醒。
睁开眼眸的一瞬,米亦是百种滋味在心头,提气欲自行作起,然终因伤重不堪负。
起身不成,反而差点跌下床头。
幸得天帝眼疾手快将人搀住,又扶着他坐好:“你刚从鬼门关踏回来,理应好好躺着歇息才是。
这般急躁,若是伤情复反,可没有第二个百里无霜来救你。”
米白着一张脸,干裂的嘴唇无有半丝的血色,靠在床柱上歪头看向天帝。
有气无力的道:“陛下不该为了臣下如此,眼下之机能留得一人当是一人。何苦为了臣,而放弃此等助力。”
以百里无霜与素鹤的能为,绝对可挡一时风雨。如此放手,岂不可惜?
合二人之力,如何也比保他一人要强的多。
天帝取来软枕给米垫在后背,让他靠的舒服些。
听他这般言语,不禁心头微暖:“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朕与他因利而交,如今因利散也属当然。
总归,你能平安归来就好。”
米悲叹:“此回是臣估算不足,才被元君寻了空子……”
如不是他心急除去司祭元君,或许他们有更稳妥的法子,而不是如今的全面沦陷。
然不待米说完,天帝便夺过话头,道:“切不可如此说,若非爱卿以身诱敌,朕尚不知身边早已是猛虎在侧。”
若非二人早有前言约定,否则见
他浴血陷危时,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戏做全套。
直至司祭元君,最后自露马脚。而这一切,都亏了他舍命诱敌……
米闻言,怔了片刻,心知再劝无益,遂颔首问道:“也罢,不知陛下此后有何打算。”
局势已成,不能退,那他们便只能思索着如何破。
天帝看了看米,抬手扫了扫床榻的边沿,而后缓慢坐下。
半响才道:“朕……欲寻渡佛祖试试。”
三族之中,青丘已没落,龙族虽势盛,然因龙三龙雪之故,恐怕未必会尽心。
纵然龙熬等人以表明向天宫的决心,只是非常时期,他轻信不得。
而最为势强的凤族,只怕他们要的,他付不起……
“臣觉此事不妥。”米蹙眉,才苏醒便是愁敛眉山。
“何以见得?”天帝讶异的望向米,不明白今日的好友怎会与自己的想法有了分歧。
他们,该是一心的啊。
米眼睑颤了颤,他何尝不知天帝的想法。只是,唉……深深的一口气,压下疼痛带来的不适。
方缓缓道出自己的看法:“陛下当知西灵山素来避世,同属仙界却是一方真正的世外之地,三族一宫诸事从不掺杂其中。
这是西灵山的处世原则,如今虽则是因殿下大婚,请得西灵山出世,但究其根本未必会因此入世。
且天道崩毁,妖星为祸,终究还是我等不足。”
天帝瞥向米,心底已有三分答案:“爱卿的意思是……”
米倒也不否认,颔首轻点。
“不可。”天帝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让他解禁凤宁心,这不可能。哪怕覆了这天宫,他也要那女人不得好死。
要她为其所作所为,为素素偿命。
“陛下稍安,臣并非要您解禁娘娘。”米费力的将滑下去的身体,稍稍抬正了些许。
不觉,竟是沁出一身的薄汗。使得本就欠佳的神色,愈见萎靡。
“那你是指?”顿时,天帝不由目露狐疑。
“太子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