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二人,终此一生也只能止步于此。又怎配的上,令她烦心?
觑眼周遭,暗自腹诽。
囚天峰下,委实也算不得什么好地界。越往深处走,灵气越发的稀薄。就连风吹过脸颊,也似刀割般的疼。
行了许久,终见寒潭之中须发结霜的人。
起初,白离执意要给自己加上蚀元链,但到底是太子之身。没有天帝明旨,谁敢给他用?
眼见自惩不能尽其力,于是他自封修为跳进了寒潭。
素鹤离开后,他便不发一语到现在。哪怕受着非人之苦,也绝不吭声。
只觉得身不是身,再痛不及心中懊悔之痛。
凤如锦在岸上看了若久,挥手摒退三人。
“离哥哥安好。”
白离双眸禁闭,宛若死去。
“我知道离哥哥必不乐见与我,所以也就长话短说了。”说罢,翻掌取出米染血的外袍放在岸边。
“此物我亦是受人所托,离哥哥稍后不妨看一眼。
锦儿,告辞。”
而等凤如锦离开若久后,湖中的白离依旧没有反应。
风吹的岸上的袍子啪啪作响,一声一声又仿似绝唱,击打着某处冰冷的心房。
要真的不管吗?白离是不想也不愿意去知道的。
伤太深,要如何才能弥的平?
痛太深,又要如何才能说服自己,心不痛?
他不知,可是那淡淡血气化作游丝钻入鼻窍时,结着厚重霜花的睫毛开始轻轻的颤了颤。
久违的光明,点点映入他的眼帘。
微启一线的眸子,望着岸上的袍子
不悲不喜,百种心结,千种过往在他心涌起惊涛骇浪。
久久的,他又重新阖了目光。
那袍子也随着风,飘落水面,慢慢的沉落……
两名天兵不放心,又悄悄潜到暗处窥探白离会不会有什么举动?
此刻二人该醒的也都醒了,凤如锦走后,他们的魂儿也跟着离了窍。
生怕回头真的御旨降下,混生混的日子也就到了尾。
又怕白离会不会醒来找他们清算,毕竟这次哥俩没少怠慢人。
可是,暗处猫了好半响,也没瞧见其有何触动。不觉心底变得没着没落,登时两人俱是蔫了和霜打的茄子一样……
直呼,完了,完了……
一者是惧怕凤如锦回报天帝,一者是太子此事都能无动于衷,天宫,是真的危矣。
他们又岂知,凤如锦未曾面见天帝,天宫有危却也并非朝不保夕。
不过是人心,各有各的算计。
凤如锦行到中途,忽的又折身返回山洞。她有一事,还需米出面才能达成。
之前她不动,是觉得时机不对。如今魔族在动,她的机会也就近在眼前。
待至洞口时,对吩咐侍女道:“在此等候。”
侍女躬身作礼:“是。”
行至深处,果然米还在,便放慢脚步,十步并作十五步走。
才近前,米即迎上前,道:“娘娘,事情可是办妥了?”
“幸不辱命,剩下便看殿下的反应。”
闻言,米心中的一块大石便算有了着落,遂拱手谢道:“多谢娘娘。”
凤如锦抬手止住他的道谢,使起谢礼难成。
“娘娘这是何故?”米还保持着谢姿不变,不解的看向凤如锦。
“无他,只是在此之前,如锦需得问清仙使之后可有什么打算?
是继续隐迹此处,还是回到陛下身边?”
他也是个聪明人,旋即明白其用意,于是直起腰身,甩了一下拂尘才道:“贫道非元君敌手,落单在必难长久。还需仰仗天威,庇贫道无灾无恙。
不知何事,是贫道能为娘娘分忧一二的?”
凤如锦满意的勾起嘴角,道:“仙使也知如锦出身凤族,当今天后实为我之姑母。”
“唉……”米挑着眼皮,不觉长叹。
“此个人小情,本不值一哂。然如锦有桩不情之请,万望仙使垂怜。”
“娘娘是指……”
“没错,我之所求便是仙使所思。
仙使素来侍奉陛下,当知姑母言行失德遭陛下厌弃。可其终究是我凤族的长公主,我父胞妹,见其受苦,我如何能作不知?
而我虽蒙天恩嫁入天宫,然殿下之心日后必难在我之身,所谓夫妻也不过是有名无实。
恳请仙使代为说项,求陛下天恩,允我与姑母做伴。
幽幽洪荒,岁月无尽,也不至孤独寂寥终生。”说罢,盈盈拜下。
米手执拂尘,慌将凤如锦托起:“此事不难,只是娘娘可是要想清楚,真要如此做吗?”
“仙使慧眼,如锦还有比这更好的去处吗?”抬眸一瞬,眸中是清清浅浅的愁思。
欲说不能说,道不尽的丝丝落寞。
米退了几步,方躬身道:“贫道,拜别娘娘。”
说罢,旋身匆匆离去。
而凤如锦忽的扬起一抹笑,眼中愁思敛的涓滴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