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祁岩激动鼓掌,“飞羽鱼片,好个飞羽鱼片!”
柳夷光嫣然一笑,目光却有点飘忽。脑中炸开了一句话:“你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烹饪,只是用它来哗众取宠!”
手一抖,那原本要用筷子夹到的鱼片如羽毛一般飘远了,落到了地上。
食物不就是为了给人带来快乐吗?你看他们多高兴……柳夷光摇摇头,将一盘鱼片放到了桌上,让人将东西都收拾了,自己又去换了衣裳,这才坐下来和他们一块儿饮酒。
祁岩兴之所致,引吭高歌,一曲《西风楼》,唱得颇为豪迈。
柳夷光实在惊讶,没想到他倒是有一副好嗓子,听得入迷,便以箸击觚合着拍子。
一曲歌尽,祁岩起哄让祁曜抚琴来听。
祁曜满脸写满了拒绝,但一扭头,看到了满眼写尽期待的柳夷光,点头同意了,常星忙让人送了琴来。
听睿王殿下抚琴啊,侍人、侍卫都很激动,毕竟睿王殿下琴艺之高举国闻名,可殿下一直很高冷,不轻易施展。如今能离得这么近,亲眼得见殿下抚琴,大家都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
柳夷光也觉得,今儿值了!之前听过一次他抚琴,才知道“绕梁三日”不是神话,到现在还能记得些许旋律。后来,听鸢儿说起祁曜抚琴引百鸟齐聚合宸宫的事迹,竟也不觉得荒诞。
抚琴时的祁曜,看着比平时更加疏离凡尘。
他信手拈来的,是长风万里,是砯崖巉岩,是天来之水,是青云日月……
他人于琴音中听出了不拘一格的豪迈;
她却听出了他琴声里至情至性的浪漫。
这次单纯地听他弹琴,她才发现,她和他骨子里有相似的地方。
她若是一只鸟,这会儿应当也会盘桓在他头顶吧。
入帝都的这段时日,她常常有一种深陷围城伸展不开手脚之感,在他的琴声之中却似遨游九天之外,令人身心畅快。
隔着窈窈轻烟,祁曜看向她,见她眼眸闪的光时还要亮,方觉得满意了,嘴角轻轻上扬。
柳夷光的心猛然一跳!脑中只余两个字:卧槽,卧槽,卧槽!
就是这个笑容!禁欲又勾人!
她的神情痴了,体内涌动着一种莫名的情愫,是她前世今生从未体验有过的。
被他的笑容蛊惑着,她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在众目睽睽之下,向他走了过去。到了他的跟前,蹲下,就这么近距离地,痴痴地看着他。
被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祁曜压力很大。强作镇定,也收了笑。
“殿下,你怎么不笑了?”
祁曜手一顿,琴声戛然而止。回看她,轻声咳嗽了一声。甩甩衣袖,翩然离席。
她惊醒,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傻事的时候,脸红透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竟然对着高岭之花睿王殿下犯花痴,还把人家睿王殿下给吓走了!自己只有一个脑袋,不知道够不够砍。
常星亦步亦趋跟着睿王,一边还回头冲她阴恻恻地笑。
柳夷光瑟瑟发抖,很是忐忑地看向祁岩:“我不是故意的。”
祁岩趴在桌上笑得肚子疼,这小丫头简直就是个人才呀!竟能引得元朗都绷不住,匆匆逃走。啧啧啧,这样也表现得忒明显了,元朗就是对着小丫头有意思!
罢了,谁让自己心善。
笑够了,祁岩拿巾子撷掉眼角的泪珠,拿折扇敲敲她的脑袋:“不是故意的才更糟糕,这也是看在我的面上,他才不与你翻脸。”
柳夷光很是怀疑他这话的可信度,真没看出来他在祁曜跟前有什么面子?
“这样,你稍后再去他那里诚心诚意地道个歉,他这个人面冷心热……”
她瑟缩了一下,露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我觉得这个时候还是让他一个人冷静下比较好。”
祁岩佯怒道:“你今儿必须将他哄好了,不然,明日我们都得遭殃。”
柳夷光激灵了一下,还要与祁曜同乘几日的马车,气氛闹僵了,日子的确会不太好过。于是只能舔着脸,一边思考着如何向睿王殿下解释自己孟浪的行为,一边慢悠悠如履薄冰地朝着睿王落榻之处去。
睿王住的地方格外地安静,见常星不在里面伺候,反而站在卧房外头听命,柳夷光更是打了退堂鼓。
“阿柳姑娘,您可算来了。”
对上常星暧昧的笑容,柳夷光浑身不自在。
“常大人,我是来向殿下请罪的。”
常星笑容更明媚了:“哪的话,殿下是不会怪罪姑娘的。”不仅不怪罪,这会儿可高兴着呢!想到这里,不免又叹了一口气,方才若是换做端亲王世子,顺势就能把人家姑娘给拐跑了。如今落荒而逃,将刚刚那么好的气氛全都打破,还把人家小姑娘吓成这样!
柳夷光感激地看向常星,心道,常大人虽说行事古古怪怪的,却是个极好的人,总会安慰她。
常星心里叹了不知多少气,面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姑娘今日还是早些回房歇息,明日咱们还得赶路呢!”
她的目光转移到紧闭着的门上,罢了,想来他这会儿不大想看到自己,暂且回去再说。
只是,刚想要走,门吱吖一声,从里面打开。
祁曜已经换了一身紫色直裰对襟长衫,比起平日的穿着更为考究贵气。
“进来。”
柳夷光迟疑着,常星小声道:“姑娘,快去呀!”
她这才迈着小碎步,跑着过去了。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