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城同春茶楼也有数十年的历史,往来商旅都爱在这儿来饮茶听戏,花几文钱点一壶茶,可以在此消磨一整天的时光。即便是没戏看的时候,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磨牙唠嗑,也很能蹉跎岁月。
柳夷光不大喜欢热闹,这茶楼也就来歇过一次脚,他们要瞧热闹,这里倒不失为一个热闹去处。
一进门儿,胖掌柜的腆着大肚子笑眯眯地迎了过来,模样很是敦厚,“哟呵,今天这是刮的什么风,来的都是标致人儿,倒让小店蓬荜生辉。”
祁岩爽朗笑道:“确实~~”
柳夷光觉得跟着这样的主子有些丢脸,悄悄地蹭到祁曜的边上,看上去像是来侍奉他的丫头。这是她作为一个婢女最后的倔强。
小二带他们入座,她作为一个丫头,自然没有资格落座,立在一边殷勤侍奉。
茶馆嘛,自然少不了茶点。同春茶楼的茶点倒也有些名气。只是时下葵花籽还未传入,总让她觉得缺了点茶馆的趣味。
“二位客官,饮什么茶,食什么茶点?”
祁曜一副很好安排的样子,看向祁岩,意思是让他来。祁岩财大气粗:“一壶大红袍,至于茶点嘛,将你们招牌茶点都来一份。”
小二自然高兴:“得嘞!”
柳夷光很耻于他这种浪费的行为,连忙拦道:“小二哥,我家公子初次来,不知贵茶楼茶点之丰。先来一叠蒸笋,一叠消灵炙,一叠小天酥,再来一叠白瓜子即可。”
祁曜闻言,眼神微闪,想起她昨日所吟诗句。
祁岩也不甚在意,让小二快些准备。
戏台之上,两位优伶正在上演《三教论衡》,着绿衣的为参军,另一个为苍鹘,一问一答,间有动作,滑稽搞笑。
祁曜祁岩也都是第一次看这种滑稽戏,甚感新奇。柳夷光之前没听过这个段子,便也看得津津有味。
只听苍鹘问“:你自称博通三教、那么释迦如来是什么人?”
参军答:“妇人。”
问者大惊,“为什么是妇人?”
参军答:“《金刚经》中说:‘敷坐而坐。’不是妇人,为什么夫(敷)坐而后坐?”
苍鹘又问:“太上老君是什么人?”
参军答:“也是妇人。”
苍鹘问:“怎么也是妇人?”
参军:“《道德经)中说:‘吾有大患,为吾为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倘若不是妇人,为什么担心有身孕?”
众人大笑。就连祁曜的都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整个茶馆中,大约只有柳夷光未笑。可怜见儿的,大家的笑点可真低。她看了一眼桌上的茶点,对着白胖的白瓜子流口水。乌龙配瓜子,多好。
“这道蒸笋味道极好。尤其是配上大红袍,风味更佳。”祁岩瞧了一眼柳夷光,看来这丫头不仅是个会做的,还是个会吃的。“你推荐有功,坐下一起吃点罢。”
柳夷光客气了一番,而后落座。却只朝白胖胖的白瓜子下手。
白瓜子乃冬瓜籽,洗净晒干之后,用粗盐粒炒熟,筛尽盐粒,剩下的就是这一颗颗白胖的白瓜子,香得很。
“小二哥,再给我上一壶铁观音。”她不大喜欢大红袍的味道,钟爱铁观音。
人散了一些。余下的,都是长期泡在茶馆里的。没戏听,便各自说着八卦。
一人说道:“嘿,前天听来一件趣事,上次开集市,知州大人的公子不知在哪个摊贩那里吃了一块点心,现在为那吃食犯了相思病,除了那糕点旁的都不肯入口。据说已经饿得瘦骨嶙峋,只靠参汤吊着命。”
祁岩来了兴趣,便问道:“是何吃食,竟真有这般美味?”
“应该就是知州现下正四处寻找的玛仁糖。”那人咂摸了一下嘴吧。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那日我也在集市,那香味真真勾人,许多人都走不动道了。那么大一块玛仁糖,片刻就卖完了。”
“可惜了,我竟没早些到阳城。”祁岩叹息了一声,叹的便是与这美食缘浅。
柳夷光本也兴致勃勃地听着故事,直到对方说到了玛仁糖,她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竟是自己。之前她购进了一批干果,怎么吃都吃不完。便来了兴致做一大块切糕,连续吃了数日,家里人都便腻了。没办法,还剩下良多,只得到集市上卖了。
只是她原以为这等甜食,只有妇孺喜欢,却没有想到为之如痴如狂的竟是个公子。玛仁糖乃地道的天然无公害食品,这会儿却快要了人命,着实令人心中难安。
“阳城这么大,上哪里去寻一个流动摊贩?知州的公子恐怕……”周围附和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将那糕点也描述得越来越离奇。
柳夷光的手指头都快绞成麻花了,头也越来越低。明显是心虚了。祁曜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却也不点破。恐怕也只有她有这样的手艺了。
阳城知州王旭晟,这可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
柳夷光胆战心惊地看了一眼睿王,正好睿王也正看向她,两相对视,她便知道了,自己恐怕又得出力了。她那六麻袋干果,恐怕都要贴补进去。
那可都是最好的材料,她都准备做些别的吃食呢!
祁曜不知她为何一脸肉痛的表情,打算回去的时候再问问她。
一个八卦完,另一个八卦又起。却都是延伸出来的,是以也与阳城知州有关。
“说也奇怪,知州大人的儿子都快要馋死了,他自己个儿却没闲着,昨个儿又纳了个小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