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东路,大名府。
这几日的战报,几乎让大名府位置沸腾。
当初那些在城下叫嚣着的悍匪乱民们,都被那位雄州第一才子一句剿灭,成为了历史的一片烟云。整个河北路,可以说是天清气朗。
在军报传回来的第一时间,大名府上下民心鼓舞,几近沸腾。
百姓们欢呼的时候,作为大名府知府的梁子美,却接到了一封传书。
梁子美连夜出城,去了城外二十里的禁军大营之中,见了童贯一面。
没有人知道两人到底谈了一些什么,但是很多人却知道,梁子美从大营回来之后,脸色变阴沉了许多。
这几日,禁军已经离去,而大名府的红绸军,已经遥遥的归来。
当探马汇报了具体时间之后,梁子美带着所有大名府的官员们,齐齐的守在了城外十里的地方,目光远远的望着那雄壮的队伍。
一万骑兵在前面开路,后面跟着接近九万的士兵。
杨生的马车,被护卫在了正中央。
这一支由乡兵组成的队伍,竟然成了河北路的功臣,而且人数上,也让梁子美都觉得有些吃惊。
当初杨生去的时候,梁子美不过是想要让杨生压制一下乱民,并没有抱着太大的期望,毕竟当时王义还在,而且带领的是大名府的厢军。
那个时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这些厢军的身上,想要看到王义在疆场上,斩尽那些造反的乱民。然而事与愿违的是,王义连战连败,而杨生却是越战越猛。
几番下来,王义身死,杨生已是一家独大。不仅是因为手下的人数多了,连带着官位都升了。
梁子美看着远远过来的队伍,心底轻轻的感叹着,眼神中隐隐有些复杂。
一名大名府的兵曹,此时已经是四品官员,如果再升上去,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队伍停下,杨生从车上下来,看了眼远处的梁子美,略微的拱手示意。
梁子美脸色微沉,大跨步的走了上去,“杨生,不枉本官的信任,造福我大宋苍生,当真是可喜可贺!”
“梁大人!”杨生略微的拱着手,深吸了一口气,快步的走了上去,也是面带笑容。
虽然杨生已经是四品的官员,但是和梁子美谈笑的时候,仍旧带着尊敬。如果没有梁子美,杨生也未必会有这一天。虽然两人之前在元城县的问题上,有过少许的争吵,但官场本就如此,杨生也不愿意撕破了脸皮。
“杨生啊,可真是我大宋官员的榜样……”梁子美也是拱手,脸上老怀宽慰。
“不敢!”杨生淡淡一笑,走上前了几步。
“来来来……这可是本官为你准备的庆功酒,先满饮此杯,一切等进了大名府,本官在好好的犒赏你们!”梁子美大手一挥,已经让人端上了美酒。
杨生洒然一笑,拱着手的一饮而尽。
“好!”梁子美大笑了一声,与有荣焉,“杨生,此次剿贼功不可没,本官必然会向陛下奏明此事,到时候加官进爵,也绝非不可啊!”
杨生淡然一笑,却是没再说话,而是随着梁子美一路行走。
“红绸军本是乡兵建军,如今乱民已经覆灭,红绸军该早日回乡,从事生产……”梁子美稍稍沉吟着,目光望向了杨生。
“可!”杨生只是说出了一个字,然后面无表情。
梁子美微微一愣,心底有些动摇。
红绸军组建不易,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而杨生此时却毫不在意?
杨生能够有如此功勋,也都是因为红绸军的关系,可以说这红绸军就是杨生的底气与底牌,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轻易的开口,说放弃便放弃了?
“红绸军本就是乡兵,从事生产当是头等大事,杨生又怎会阻拦?”杨生拱着手,脸上带着微笑,“大人,关于红绸军减免赋税的事情,还希望大人早日上报朝廷!”
梁子美身子一僵,叹了口气,“现如今朝廷内忧外患,怕是很难有所决断啊!”
“哦?”杨生挑眉。
“蜀中叛乱,已经向京中求援,西夏大军还是蠢蠢欲动,我大宋朝廷根基不稳,若是缺了河北的赋税,怕是雪上加霜!杨生,你既然身为朝廷栋梁,当为朝廷着想,有些事情不能够肆意妄为,否则就是动摇我大宋根本!”梁子美负着双手,目光淡然。
杨生突然间的笑了,收了收手中的袖子,“大人的意思是,不会上书朝廷了?”
梁子美的眉头一皱,“本官只是可怜朝廷,并非如你想的一般!”
杨生拱手,“梁大人,朝廷的根本在于什么?在于徭役赋税?在于国库充盈?在本官看来,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大人亦是饱读诗书之人,当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本官始终觉得,我大宋朝廷之根本,不在于徭役赋税上面,而在于天下百姓上面!百姓兴,则大宋兴!百姓苦,则大宋苦!减免河北一地赋税,在本官看来正是休养生息,为我大宋筑造万年基石的百年大计!”
梁子美听着这话,面沉如水,脸色冷漠。
杨生看着梁子美,心底嗤笑了一声,拱着手的说道:“大人若是没有上书朝廷的意思,那本官自当亲自上书!今日大人能够出城迎接,本官已经感激不尽!今日,杨某便不进城了,就地散了这红绸军,辞了自身官位,回雄州继续丁忧!”
“杨生,你这是在逼迫本官?”梁子美冷漠的看着杨生。
杨生一笑,“非也!杨某只是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