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佩奥先生,不是钱多钱少的事。”江北知道道格已经开始上套,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道格是个聪明人,听江北说“不是钱多钱少的事”,立刻就明白是“钱还不够多的事”,就这么一个后代,多少钱也得救回来,道:“牧师,皮克前阵子纠集矿工去教堂找你的麻烦,太不懂事,拿1000金币表达歉意,确实拿不出手,我先出1000金币对你道个谦,再出1000金币对你表达谢意。”
这老小子倒是挺上道,江北在心里一笑,但没接话,2000金币对一位矿场主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他的竹杠还没开始敲,判定皮克只是中毒不好操作,也难以解释中毒致因,往圣光上引才是正道,略微转念,转头问多米尼克:
“托马斯主祭,你信奉圣光之道,心灵虔诚,刚才应该也救治了蓬佩奥少爷,我想请教一下,你觉得蓬佩奥少爷只是中了毒么?”
多米尼克只是从皮克的症状上推断是中了毒,但具体是什么情况还没摸着头脑,不过当然不肯直认自己不知道,也清楚江北肯定是看出了什么才来问他,担心和江北说的不一样丢脸,模凌两可地说:“蓬佩奥少爷的症状既像中毒,但又不像中毒,这才是难点啊。”
这正是江北想要的回答,又去问两个面生的僧侣:“两位牧师应该是从北郡修道院赶过来的,以两位的能力,驱散区区毒素只是小菜一碟,但却治不好蓬莱奥少爷,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这句话给足了两位僧侣面子,两个人自然也不会直认自己驱散不了“区区毒素”,道:“蓬佩奥少爷的情况很特殊,不像单纯的中毒,我们今天也是第一次见。”
“这就对了,你们的见解和我是一样的。”江北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但没说是什么“见解”。
独生爱子躺在床上生死难料,道格没心情和江北打哑谜,问道:“牧师,我儿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江北正等着道格来问,装模作样地说:“刚才托马斯主祭和两位牧师说的,正是蓬佩奥少爷昏迷不醒的根结所在,蓬佩奥少爷确实是中了毒,但中的不是普通的毒,或者说中毒的原因非比寻常。”
“牧师,我听不明白这些东西,”道格听得一知半解,神色隐隐有些焦躁,“麻烦你说明白些。”
“蓬佩奥先生,你先别急,只有论证好了病因,治疗起来才能事半功倍,”江北淡淡地说,“有些话说出来可能不中听,但我还是得说,蓬佩奥少爷并非虔诚之人,还聚众到教堂去闹事,亵渎过圣恩,他昏迷不醒,表面上看是中毒,但根本原因其实是圣光在惩罚他,不过惩罚的方式是使他中毒。
我想托马斯主祭和这几位僧侣也看出了这点,只不过担心你担忧,所以没有明言,否则区区毒素怎么可能难住他们?上次矿工普多洛米中了黄环响尾蛇的毒,命在旦夕,托马斯主祭都能救回来,又怎么救不了蓬佩奥少爷?”
这番话把几位僧侣的面子照顾得很到位,几个人当然不会反驳打自己的脸,还纷纷摇头叹息,好像真看出了皮克是受到了圣光的惩罚,但担心道格担忧没有明言。
多米尼克更是长叹一声,煞有介事地说:“上次蓬佩奥少爷聚众到教堂闹事,我曾苦劝他别去,因为这样必然会受到圣光的惩罚,但他没有听,哎,到底还是太年轻。”
身为父亲,道格最了解儿子的为人,确实说不上塌实厚道,他本来不太相信圣光那一套,但七个僧侣都是这种说辞,这次皮克中毒又有些莫名其妙,不由得将信将疑,问道:“牧师,现在根结已经找到了,那该怎么救?”
“忏悔,”江北手掌平托,召出一团明亮的烛光术,铿锵有力地说,“许多人可能觉得圣光虚无缥缈,信与信无所谓,但圣光亘存于世间,任何罪恶都难逃它的制裁,躲过今天,也躲不过明天。这点在蓬佩奥少爷身上已经得到应验,必须真诚忏悔,征得圣光的原谅,才能解除灾厄。”
这套说辞江北已经用过好几次,背得比祷言还熟,又掌托一大团圣光,无形中就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道格能当上矿场主,做过的亏心事只多不少,看着那团明亮的光辉,竟有些心虚,小心翼翼地说:“牧师,我儿子昏迷不醒,就算想忏悔恐怕也忏悔不了,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或者先把他救醒也行。”
“蓬佩奥先生,这句话可说错了,我所说的真诚忏悔,绝非单纯的道歉和认错,而是要辅以行动。”
江北觉得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合拢手掌收了烛光术,步入了正题。
“蓬佩奥少爷蔑视圣恩不是一两天,我来闪金镇时间不长,对他的恶举已经有所耳闻,只有想办法消弭这些恶举,蓬佩奥少爷才可能得救,蓬佩奥少爷虽然昏迷不醒,但还有蓬佩奥先生在,只是不知道蓬佩奥先生愿不愿意帮助蓬佩奥少爷?”
这是亲生儿子,道格不愿意帮就见鬼了,听出江北有让自己破财的意思,钱是小事,儿子的命才是大事,道:“我当然愿意,不管什么恶举,我都愿意替他消弭。”
真是个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江北心里竟忍不住给这位矿场主点了个赞,说道:“那我就列举几条,第一条,就是索菲娅·洛林的事,蓬佩奥先生和索菲娅有矛盾,我知道,这只是个可怜又孤弱的女人,你做过什么我就不提了,蓬佩奥少爷还屡次三番地欺负她折磨她,是不是太过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