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瑶在前面跑,一头乌发被风吹得散乱,还带着一串银铃似的笑声,小舍在后面大踏步的追,一直追到临近河滩了,他揪住她的后背道:“红瑶,快回我玉簪!”
红瑶累的蹲在地下,大口大口的喘着道:“这是白梅姐姐常插在头上的,怎么会在你头上?”
小舍拧着她的耳朵道:“你这小娘子,现在成了八婆了,也学会问三会四了,你快还我!”
红瑶听小舍叫她小娘子,一只手抚着唇吃吃的笑,一只手捏着碧玉簪,对他挑衅的扬了扬。
小舍也不敢动手下狠的抢,急道:“小娘子等这两天去苏州观前街,替你买个比这更好看些的。”
红瑶一伸手便还了他:“少爷心好,红瑶不要你买,只要你一直对红瑶这要就满足了。”
小舍低着头,夕阳下玉簪闪烁着光芒,他端详着道:“白梅在家守孝三年,所以她心里难受。”
红瑶道:“红瑶知道,红瑶以前等少爷,也是一年一年熬过来的,不过红瑶不让少爷把玉簪插着头上,男人就要有男人英武的样子。”
小舍点点头,把碧玉簪藏在兜里,拉着红瑶往家跑。
红瑶道:“我们不要空手回去,让少奶奶看见不好。”说着弯腰拾起地下的柴火。
两人各背着柴火回家,如意果然虎着个脸端座在后门口,见小舍的裤子被荆棘划了个口子,棉花都露了出来,便笑道:“你这个嫩手嫩脚的白面公子还会拾柴火?”
张王氏闻声出来:“哎呀,我烧洗澡水,正好柴火没了,刚想去如意家借些,你们拾回来了,太好了。”
两人把柴火放柴房间,红瑶得意的朝小舍吐了吐舌头,窗外夕阳射在她脸上,如同冬日绽放出的红梅,俊俏惹人爱。
一家人围着桌子,热热闹闹的吃着晚饭,隔壁邻居都来了,央求着要请小舍写春联。
张王氏道:“红纸你师父送来了,我都裁好了,你写好了也送一副给他,明天就除夕了。”
小舍等红瑶擦干了桌子,便撸起衣袖,儿子替他研着墨水,他摊平了红纸蘸着墨水便写了起来。
亮亮道:“我老师讲了王羲之吃墨水的故事。”
如意道:“墨水黑黑的,怎么能吃?”
小舍道:“老师讲得肯定有意义,亮亮讲给你娘呵。”
亮亮道:“老师讲,有一回王羲之在写毛笔字的时候,书童端了馒头和蒜泥进来,他一边吃一边写,眼睛看着字的时候,错把墨汁当成蒜泥用馒头蘸着吃。结果吃的满嘴是黑色的母亲看到这情景,憋不住放声笑了起来,王羲之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听到他娘的笑声他还说:“今天的蒜泥可真香啊!”
如意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张王氏道:“老师肯定表扬他了吧?”
亮亮道:“奶奶,王羲之是古时候有名的书法家,他写毛笔字的时候,老师还小呢,怎么表扬他?”
这下小舍也乐了,一激动把墨汁全洒翻了,弄得红纸和桌上全是黑漆漆的墨汁,幸亏邻居家里有,赶紧回去取了重写。
亮亮今天特别兴奋,张王氏叫他去睡他也不干,说一会陪爹爹送春联去郑爷爷家。
小舍道:“反正不远,让他去吧。”
囡囡和如意睡了,红瑶便拉着亮亮的手,打着灯笼前面走,去的时候沿河人家的灯还亮着,映着微波荡漾的河面,少不了在师父那儿坐了会,回来时灯全灭了,只有红瑶手中的灯笼泛着丁点儿的光亮,在风中摇曵个不停,西北风一阵阵刮来,灯苗忽闪几下被吹灭了。小舍用火折子连打几次都打不着,小舍道:“反正离家不远了,咱们慢慢摸回去。”
本来天上有月芽儿,被乌云挡着了,红瑶挽着小舍,小舍牵着亮亮,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前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辆马车点着灯笼,飞快的朝这里驰来。微光中车后飞扬的尘土卷起,似乎要吞噬了整辆车子,突然寒光闪闪,两边窜出几个黑影,在灯光中似乎像巨兽一般庞大。
小舍把亮亮往红瑶怀里一追道:“不好,有人抢劫!”
红瑶用发抖的手拉着小舍道:“少爷,别管他们,红瑶害怕。”
小舍轻声道:“别出声,我先送你们走。”
小舍拖着两人也顾不得黑,跌跌碰碰的朝家的路上跑。
黑暗中官道上有人大喊道:“我是昆山县衙的主薄,你们敢过来,我就不客气啦!”
小舍一听是陈福贵的声音,他停下了脚步,把两人按到在路旁的茅坑后面,自已操起挑粪桶的扁担,朝发着女人尖叫声的地方冲去。
黑暗中,其实马车并不远,刀剑碰撞发出一道道光芒,女人的叫声尖利利的在夜空中飘荡,乌云散开了,月光下看得分明,三个黑衣人围着陈福贵撕打,还有一个用刀逼着马伕,喊叫声从轿帘内传出。
小舍操起扁担大吼一声:“江南神捕张小舍在此,你们给我住手!”
两个黑衣人操着弯刀转身过来,脸上罩着黑色土布,也看不清岁数年纪,一个什么也没说,便抡起刀劈了过来。
这种胡砍乱劈的招数,小舍见得多了,知道是个新手,一侧身往右一偏,让过刀锋,反手奋力一去,扁担打中那人后脑壳,这家伙“哎唷”一声踉跄几步倒下了。
后一个也不上来,站隐着马步,刀在他手上来回的翻腾,小舍掂了掂手中的扁担,沉沉的,像是枣木的,拿在手上挺顺手,就向前一步,两腿站成弓步。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