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熠心中大定,推开窗户,笑道:“啊!外面下雪了。”
屋外天色已黑,夜空中白茫茫的鹅毛大雪纷纷洒洒,飘落满天。
庭院里的屋宇、树枝、地面、竹亭上,覆盖起一层银白的积雪,天地似乎都在画中,显得分外美丽。
“呼”的一阵寒风,卷来冰凉的雪花吹进窗户,书桌上的火烛摇曳不定,几张未用完的宣纸飘落地上。林熠大力吸进一口冷冷的空气,郁闷的胸襟舒畅不少,凝视黑漆漆的天幕,低声赞道:“好雪!”
曹彬走到窗口与林熠并肩而立道:“瑞雪兆丰年,这已是今年涟州的第三场雪了。”
林熠低声道:“昆吾山上这时也该下雪了吧?小时候我们几个师兄弟每到下雪,便会相互招呼着跑到后山,在雪中嬉戏玩耍。我最爱将冰凉的小雪团偷偷塞进大师兄的脖领里,惹得他哇哇大叫不停追打。
“其实我晓得,凭他那时的修为,压根不可能让一个七八岁小童把雪塞进衣服里。他假作不知,只是为了逗我开心。”
想到清原师兄在思过壁前绝望愤怒的眼神,林熠的心一下子抽痛,下意识的咬紧牙关。
曹彬沉声道:“林兄弟,我虽然不清楚这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但我一直相信你必定是清白的。水落石出终有日,令师兄与诸位同门的尊长,也必定会像从前一般的对你。”
林熠怅然摇头,长吁出一口气,在空气中凝结成一道笔直的白色气雾,瞬息散去无影。
曹彬只听林熠徐徐说道:“从小弟得知师父仙逝的那一刻起,我已下定决心生死不悔。旁人如何评说,我都不管也绝不在乎。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既无法回头,唯有一直走下去。”
曹彬同情的拍拍林熠肩头,道:“我明白你心里的感受,只叹无法为你分担。林兄弟,愚兄平生没有服过谁,但对你别无二话。今后水里火里,任凭驱使,只要你不嫌弃我修为低弱就成。”
林熠道:“可惜大哥根基已定,小弟又不能私自将昆吾派的心法传授。”
曹彬泰然笑道:“林兄弟真心待我,愚兄已经很知足了,何况你已经送我那么多宝贝。为人怎可贪得无厌,索取无度?”
林熠眼睛亮了亮,忽然道:“大哥,我有一套身法,并非来自昆吾派,或能拿来与你切磋。”
他暗想雨抱朴传授自己的“手舞足蹈小八式”里,蕴含着一套完整的“幻空身法”,不需过多讲究真气运行,曹彬也许能学着三四成的真髓。尽管不足以一跃成为正道高手,可行镖保身应绰绰有余。
曹彬一摆手道:“林兄弟,这……如何使得?”
林熠微笑道:“身外之物而已,大哥何必在意?这几日小弟就将它整理出来,乘着开坛炼符前授予大哥。不过,大哥切勿将这套身法教给衡儿。”
他见曹彬神情微微一愕,解释道:“衡儿与大哥的情形不同。他初学太霞心法,根基尚浅,还来得及改弦易辙。我会亲自将这套身法配合上乘的炼气心法传授给他,只是这么一来,他就不能完全算作太霞派的弟子啦!”
曹彬一言不发,深深一躬到地,道:“林兄弟,今后衡儿但有半点小成,皆是受你所赐。我会教他视你如师如父,永无违拗。”
林熠扶起曹彬,笑嘻嘻道:“我既是干爹,又是先生,可不是如师如父么?”忽然鼻子用力嗅动,往东厢房望去道:“好香的松雪老窖,我怎么突然觉得饿了?”
曹彬大笑道:“你不是饿了,是馋了。走,兄弟,咱们喝酒去!”
这顿酒两人喝得酣畅淋漓,若非不敢耽误林熠疗伤,曹彬定还要拉他秉烛夜话。林熠回到自己住的小院,洗漱完毕打发走孙二后,关起门进了卧室。
他熄灯上床却不入睡,双腿盘坐在床板上,开始捉摸如何将幻空身法从手舞足蹈小八式里演化出来,变成一套适合曹彬父子施展的完整身法。
这事说来简单,其实无异于另起炉灶,自创一脉。对林熠这样年不及弱冠的少年来说,冲击这样一项创举,全赖其本身智慧过人,勇气可嘉。
而能将灵感与热情融合于一身者,往往能独辟蹊径。但最终是否果真能闯出一番天地,除智、勇兼备外,起决定因素的,应是百折不挠的毅力与恒心。
好在幻空身法毕竟有章可循,林熠又曾与雨抱朴切磋数日,得其倾囊而授获益匪浅,故不至于毫无头绪。
他为难的是曹彬父子根基浅薄,较之昆吾派平常的二代弟子尚有不如,幻空身法中许多精妙深奥的招式,都受制于此无法施展。
他心里苦笑,自己真气淤塞,目下的功力剩下不到两三成,与曹彬的情况大致相符。倘若这套完整独立的幻空身法果真能创制出来,受益之人自己应是第一个才对。
林熠凝神冥想,渐渐进入空明忘我的境界,脑海浮现起一式式幻空身法,就宛如从手舞足蹈小八式中剥离出的碎片,晶莹闪亮却无法编织串连。
这些身法招式,无不需要配合手舞足蹈小八式的神形真髓,恰似水乳交融,一旦分离便灵性骤灭,怎么组合、怎么别扭始终成不了章法。
这也难怪,林熠所修习的幻空身法,乃北帝雨抱朴耗费十八年心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