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熠的元神如同一座巨大的磁场,片刻不停地肆意吞吮着如潮的极冥魔罡。一缕缕金色的光丝好似飞蛾投火,从四面八方前仆后继涌入他的体内,转瞬炼化作滔滔不绝的魔气,飞速壮大着他的元神力量。
足足半个时辰,方圆百里的冥海极冥魔罡,几乎被林熠吸得干干净净,险些让他的元神也要撑爆开来,这才意犹未尽地收住眉心银红光束,低低道:“时候到了。”
“呼─”元神猛然突破了常理的限制,幻化成一张血红色的光铸魔弓,遥遥对准上空用六卷《云篆天策》组成的绮丽彩梅。好象有一只无形的魔神之手扣在了弓上,亮红的弦慢慢张开拉至满盈,弓身上赫然仍是有一行真言,金光泛动的是:“大道天赋!”
青丘姥姥的心里生出怪谬绝伦的感觉,彷佛自己是在以最近的距离见证─不,是亲历着、开创着一段前无古人的壮观历史!
她霍然明白,林熠为何必须进入冥海,才能开启《云篆天策》。只有在这里,他才能运用明王面具尽情吸收极冥魔罡,直达饱和状态,好支撑起光化魔弓所必须耗损的能量。也许,他与生俱来就应该属于这里,属于这片浩荡壮阔的血海。
刹那里,她第一次觉得,自己那千百世的轮回是何其的渺小而无用,惟有这刻,惟有此地,伴随着这个年轻而不可思议的男子,生命中忽然拥有了新的天地。
然而,心底深处那一抹不安的惊悸,却如附体的恶魔,片刻不停地紧紧缠绕,挥之不去,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清晰。
“嗡─”弓弦满盈颤动,一束金色华光骤然凸显,一支碎空光箭搭在弦上。
此时在青丘姥姥心里,居然听到一声熟悉的轻笑:“陪我作一次穿越时空之旅,怎样?”
青丘姥姥彻底失语,实在难以相信,到了这个时候,林熠还能有暇轻松调笑?心神恍惚间,光箭铿然激射,离弦掠起。
“呜”地劈空之声,破日大光明弓─如果还能够用这名字称呼它的话,倏然凝缩成束,注入光箭尾端,犹如一羽飞速划过的流星,奔向天宇深处。
时间消失了,空间不存在了。
漫长而短暂,缓慢而飞速,她彷似再次经历轮回,前世今生种种往事,多希望能忘却所有的悲哀与眼泪,只留下快乐与微笑。
不知、不晓、不觉过了多久,又划破了多远的长空,光箭正中花心,爆裂出一团奇异的黑光。
一瞬里,连带《云篆天策》和金色箭芒都被吞噬不见。
整座的魑魅海近乎兜底掀了起来,一蓬蓬汹涌的浪潮,自海的深处,以雷霆万钧之势,窜腾过数十里的高度,愈奔愈烈,破出海面。
轰然巨响里,宝罩被数道狂飙狠狠抛起,险些翻转倾覆。
邓宣只差一线便要心神失守,从空中摔飞,反倒亏了光柱强劲的吸附力量帮助他堪堪稳住,一通天旋地转后,“砰”地琉璃罩又落回海面。
他隐隐约约听到高崖上传来一声惊呼,像是花纤盈发出的,却给他陡添无穷的力量与勇气。
事实上,将近一个时辰的坚守,作为八名首发阵容里功力最弱的一个,他已濒临真气匮乏之境。
但他不愿成为第一个退出的人!
坚持住,就是邓宣如今脑海里惟一的念头。他摒弃杂念,将丹田真气竭尽所能地催动压榨出来,毫无吝啬地供给琉璃罩。头顶水雾蒙蒙,他已管不了那许多,只心无旁骛地咬牙强撑。
花纤盈的心随着宝罩载沉载浮,从海面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她努力想看清楚那道熟悉的身影,但可恼的波涛、凄迷的血雾,阻挡了她的视线,勉强只能看见一个淡淡的身影,悬浮于光柱之中,与天抗衡。
她的心揪得紧紧的,快被拧干蒸腾,她咬着贝齿不让自己失声,终究忍不住,还是问道:“爷爷,他们还能支撑多久?”
花千迭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女,微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让好不容易得来的孙女婿,就这样葬身冥海。”
花纤盈脸一红,可悬着的心,如何能就凭着花千迭的一句话而放下?她瞥了眼地上横躺的花千放和于恒,恨恨道:“这两个叛徒,反而清闲!”
清闲?换你来试试!于恒和花千放只差没涕泪横流、纵声痛哭了,自他俩被撂倒在地,凌幽如花样繁多的蛊毒摧残,就片刻没停过,五脏六腑每趟从里到外,疼痒酸麻到失去知觉后,那看似风情万种,实则让人生不如死可排上天下第一的婆娘,却偏有更多狠毒的手段,直教两人百蚁噬心,痛不欲生。他们不能喊,其实倒不是因为被种了潜焚蛊,实在是因为嗓子早已喊哑了。
凌幽如瞅着两个家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也有点束手无策,狠踹于恒一脚,冷笑道:“好得很,算你是块硬骨头,可碰上我凌幽如,就是骨头也要熬成渣!”
石道廷摇摇头,道:“凌长老,这两人既然如此硬挺,用普通手段,恐怕不会开口。可否将他们交给在下,或许能有办法?”
凌幽如颇怀疑地望向石道廷,问道:“道廷先生,你真有法子能让他们听话?”
石道廷胸有成竹地微笑道:“在下姑且一试,也不晓得是否能够成功。”
他驱动轮椅来到两人跟前,修长的手指梳理过羽扇毛翎,慢条斯理道:“二位什么都不肯说,想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