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新曲,即便是卡尔帕奇以及哈谢克这样具有古典音乐顶级水准的,也不敢有半点的分神,而秦放歌的演奏,也让他们根本没有分心的机会。
他演奏小提琴的速度并不快,但内容却是一点都不少,说是博大精深,也一点都不为过。
在这里,哈谢克大田合泰他们看到小提琴演奏中出现的高难度和弦,似乎使用了几乎不可能演奏的对位技巧。恰空是一种复调音乐,也就是有多种声部同时演奏,这不,在秦放歌手里的小提琴,同时发出两个声部,甚至三个、四个声部的声音。主调音乐与复调音乐交替发展,表现出多个旋律的美妙组合。
对音乐素养差些,没经常视唱练耳的听众来说,想要听清楚主旋律到底在哪里,都是不容易的事情。这首曲子就是如此,主旋律有时出现在高声部、有时在中声部,有时在低声部,有时几个声部同时进行或穿插进行。
不光对听众要求特别高,演奏者更是如此,没有深刻的洞察力,必须把旋律从伴奏声部中分开来,并注意和弦的相互配合,是不可能演奏好这首恰空舞曲的。
捷克爱乐乐团的小提琴首席哈谢克甚至在扪心自问,如果是他的话,能在这样“无伴奏”的无形压力下,演奏得跟秦放歌一样好吗?他从小练小提琴,最是清楚,这样无伴奏的小提琴曲,严谨的乐曲结构和困难的技巧只是基础,对演奏者而言,无伴奏的形式同时也是一场耐力、专注力和体力的考验。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难的,最难达到的,就是在演奏时候,情感的平衡,没有浅薄、没有不定的情感,没有骤降的愤怒,宏伟、如大海般的深邃情感,与地球上所有的人,所有的族群都能相通。
这样一首曲子,就像是一个冉冉生长的世界。
这也让卡尔帕奇他们不由得想起他的另外一首钢琴作品《有很多变奏的咏叹调》,两者有很多类似之处,巴洛克风格,理性的艺术,三十多次的变奏。似乎深沉、孤独、沉思、抗争甚至悲剧贯穿了整首曲子。
在另一个时空,德国历史学家、音乐学家斯皮塔对巴赫的这首“恰空舞曲”作出精彩的形容:“音乐的洪流从难以察觉的来源奔涌而来,显示出作者对小提琴技巧有最深切的了解,同时具备着支配宏伟想象的绝对能力,这是任何艺术家难与比拟的。不要忘记,这一切都是为了一把小提琴而写的!而这一件小小的乐器给予我们的感受是多么丰富啊!我们从严肃宏伟的开端经过痛苦不安的第二主题,过渡到一连串鬼怪般的三十二分音符上下奔驰,阴险地笼罩着第三主题。那一阵阵颤抖的琶音,缓缓移动,像一道云幕飘悬在阴郁的山谷之上。忽然一阵狂风袭来,将它团成一个巨球,向森林猛力摔去。树木呻吟摇动,树叶到处飞扬。由此我们进入到美丽壮丽的d大调。傍晚的阳光照耀山谷,金色的光彩在大气中荡漾,溪水变成流金,倒映着穹宇,庄严夺目的霞光直冲云霄。这位大师的精神激励着我们用乐器去表现不可思议的情景。到d大调这一大段落将要结束的时候,音乐变得像管风琴,有时我们又仿佛听到许多小提琴在一起歌唱。”
这样的重量级的艺术作品,艺术价值达到了创作的巅峰,也是无数小提琴大师们的试金石,同时,也是无数小提琴演奏者的噩梦。完整的演奏下来或许不难,但出来的效果,即便是大师,也千差万别。
当然,也不凡自不量力的所谓挑战者,那录制出来的唱片,就真的要人命。
秦放歌这个灵魂本质上是个老妖怪的家伙,仗着自己理解深刻,才敢拿出这样的作品来。当然,如果没有现在这具超凡脱俗的身体,他还是不敢如此托大的,顶多把作品创作出来,演奏却是万万不敢的。真那样一来的话,震撼效果可就差了太多不是?作戏就要全套,开始装逼就要装到底。
不过秦放歌还真没纯粹装逼出风头的想法,只是沉浸在音乐中,一心多用的他,在演奏这样的世界顶级难度音乐作品的时候,也不敢大意,丝毫没有懈怠和放松。
在小提琴上演奏这样的复调音乐,多声部的处理,比钢琴还要难,这主要是由于小提琴本身的特性决定了的。
即便如此,他所演奏出来的各个声部,都音色分明,声部之间的处理,相互的逻辑关系都恰到好处,层次丰富,给人的立体感十足。
十几分钟一气呵成的演奏,排练室里的音符一直在飘荡,秦放歌收弓,现场一片寂静。可卡尔帕奇哈谢克他们却都觉得,似乎还有萦绕在耳边心间的余音。
而爱乐乐团心思敏感细腻的演奏家们中,不乏男性,被这朴素平实,没有太多情感修饰的音乐感动得,淌出眼泪的,不在少数。他们都是懂音乐的,这就是正统的巴洛克风格的音乐,似乎带着神性,虽没情感,但人世间的喜怒哀乐却都在其中,也却越发觉得有种莫名的悲伤萦绕系心间,久久挥之不去,让人不由自主想哭。
掌声再度响起的时候,很多人脸上都是带着泪的,包括席晚晴薛敏何茹芸几个,她们虽然没有那么高的音乐素养,甚至可以不带感情去听,可越是这样,音乐就越是透彻心底,像是清洌的泉水浇灌在干涸的土地上,让她们莫名想哭。
卡尔帕奇仗着和秦放歌熟悉,还跟他来了个热情的拥抱,他没掉眼泪但眼睛却也有些朦胧,“最伟大的天才之作,人性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