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贺九的星碎剑意开始逐渐饱满,计东里的眼神越来越明亮,在计东里的眼中这一剑才能真正算的上是完美,甚至连眼前的这人也都开始变得完美了起来,计东里很想去接这一剑。
剑灵门内的数把名剑感知到他的心意都在轻轻震动,发出嗡嗡的剑鸣声,他能感知到自己的心意,也能感知到那些名剑的剑意,他的心很不平静,却只能归于平静。
即使是身为剑圣的他,平生也很难轻易的见到这一剑,很可惜,也很遗憾。
可惜的是杨贺九成名太晚,自己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遗憾的是这一剑刺向的不是自己,而自己也并没有带剑,所以他没有资格去接这一剑。
这是灵力的世界,世人以主修灵力作唯一正道,而计东里却独辟蹊径讲究以剑入灵,开辟另外一条法门。
这与大多数人的选择方式可以说是背道而驰,世人皆主修灵力,即使用剑也只是作为辅助,他却将这个法则完全颠倒了过来,对他来说灵力只是辅佐,剑才是他主要的武器。
虽说只是颠倒了下顺序,但颠倒这个顺序所需要的勇气却是旁人所不能及。
他少年时期曾提剑行走过东方数千里路,所知所遇皆是绝世强者,其中不乏用剑之高手,他见过阁主的那一朵青莲,也见过所谓的练剑如痴。
但在他看来那些人皆算不得强者,阁主的一朵青莲固然包罗世间万物,但遗憾的是他只有那一朵青莲,而我只有一把剑,我不为世间万物所困,青莲又岂能困我?
他只有一把剑,能困住他的只有剑。
而练剑者首先要做的就是不能为剑所困,否则便是作茧自缚,所以在他看来剑痴也算不得是高手。
提剑走东方,归来已不再少年,行数千里路终成剑圣之名。
意气风发的计东里回到上武城,后续的日子却只剩下平淡。
他找不到一个可以与他论剑的人,他很想去西方看看那望舒楼,看看月神大人的剑,却终为剑圣之名所困,始终迈不出那一步。
他不再是那个只有一把剑的少年,他做不到必胜,他虽不怕失败,却也不想失败。
他开创宗门,想要培养出一个能与自己论剑的弟子。
他开始收集世间名剑,每一把却总是不够完美。
即使不想承认,但他却很清楚,如果再次面对阁主,自己破不开那朵青莲。
前来上武城挑战他的人很多,而他却只出过一次剑。
他想入神游,却终不得神游。只有在少年时期才隐隐看到过那个门槛,但也只是看到。
他想纵剑万里,却终为一城一名所束缚。
心不自由,便无法神游;身受束缚,便做不到纵剑万里,是的,现在的他做不到。
而在今天,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初那个提剑走东方的少年,不同的是自己走的是东方,眼前这人来的是西方。
不同的两个人,走了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
他现在很激动,他试想着如果自己当初走的不是东方,而是西方,是望舒楼,会不会有勇气提起剑来指着那轮明月大喊一声来战!
他现在很失落,因为他只是想着便很激动,而杨贺九来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却很平静。
他仔细看着杨贺九手中的那把剑,与他所见过的那些名剑一样,这把剑也不完美,即使这把剑是计剑谱中排名第三的星碎。
他仔细的看着杨贺九这个人,眼前的这人也不够完美,杨贺九虽极力追求完美,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完美的人,或者说从太始九年开始他便永远都不可能完美。
哪怕他的左右两侧脸庞完全对称,却依然修饰不了右手上的伤疤。
哪怕星碎背在他的后背正中位置,没有向左或右一丝偏移,但出鞘的时候他依然只能用单手握剑。
他追求完美,却不得完美。
一个不完美的人,一把不完美的剑,所刺出的这一剑在计东里的眼中却是那样完美。
时间没有过去很久,从漫天的飞剑被月神大人粉碎到重新汇聚重组也只是片刻。
杨贺九开始动了,杨贺九再出剑!
这一剑与他的第一剑对比很是明显,比第一剑更要平淡、普通,杨贺九只是左手举剑向前刺去,没有如何的气势,只有浓浓的剑意。
但计东里对这一剑却很满意。
月神大人觉着这一剑绝不普通,他甚至感觉自己在面对的不是一个毫无名气的中年男子,而是正在观战的剑圣计东里一般,他认为只有剑圣才能刺出这一剑。
剑身轻轻震动,星碎带着破而后立的信念向前刺去,望舒楼上的众人无法看清这一剑,因为这一剑不那么耀眼夺目,人们只看到一道淡淡的流光刺破黑夜一般向着月神大人刺了过去。
月神大人双眼微闭,瞬间睁开。
右手探到身前,体内灵力磅礴而出,身前三尺便是绝对守护。
月神大人没有选择避开这一剑,不是因为他避不开,而是他不能避。
因为他是望舒楼的楼主,世人所尊崇的月神大人,这一剑,他不会避。
星碎刺破黑夜,离月神大人的身前只有三尺距离,但奇怪的是这把剑就这么停在了空中,始终无法再往前一步。
看着就好像是月神大人的手中也握了一把剑,两把剑相碰正在对峙一般,但计东里知道月神大人没有握剑。
高强度灵力所凝聚而成的守护,如同一轮明月,守护着他身后的光明。就像是一个分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