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鹿又上了四五日班,咳嗽还是没见好,反而愈发严重了,每咳一下都连着肋骨疼,每日里开车也是飘飘忽忽。
终于,他还是熬不住,向马老板请了两天假。
马老板倒也痛快,很快准假了。
两口子第一时间带上娃开车回了老家。
其实,城里离老家也就二十分钟的车程,但是却也能感受到巨大的不同。
年关在即,回到村里却也没什么过年的气氛,年轻人都已离开了小村,留在村里的大多都是老人了,小村那蓬勃的灵魂仿佛已经被抽走了一般,只剩下沉静了。
俞美想起年轻的时候过年,她总是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忙活了,费心费力做各种各样的吃食,不光自己家吃,还要分给自己那两个妯娌,几个婶子,还有老家的妹妹、爹妈等等,分上一大圈。
现在,她是没那精力了,费劲的那些吃食一概不做,只用从年前两三天忙活一下足够了。
陈小鹿两口子回来第一天什么话也没提。不过陈小鹿看着自己妈倒是也能走动着做点饭啥的了,他心里也就有了数,打算明天就跟俞美说一起去城里住。
第二天是个周末,谭天听说陈小鹿回家了,她正好也轮休,就也带着大女儿回来了,谭天家里离得比较远,潘龙上班不能来,她娘俩就要转两趟公交,花上一个半小时才能到家。
以往回家,大家都是窝在沙发、床头玩玩手机、看看电视,这次因为俞美行动受限,做饭的事就得大家一起来干了,说是大家,也就是谭天、陈小鹿和俞美三人干。
在老家做顿饭特别不方便,陈建强是个对自己喝家人都很扣索的人,就说家里的用水吧。
自来水是有的,陈建强也自己动手把水管接到了屋里,但是却没有安下水道,水管下面接着一只脏兮兮的塑料桶,等桶里的脏水一接满,还得费力把桶提出屋门、提出院子,一直提到马路上倒掉。屋门那里还有两级台阶,这一趟下来,也累个够呛。
那脏水桶小了吧,就装水太少,没几下就满了;大了呢,提也提不动,还一不小心就把里面脏水洒出来,弄到最后还得擦地。
光这项工作就人人叫苦连天,但陈建强就没打算改。
当初全村一起装自来水管道的时候,也不知道陈建强是怎么想的,就怕把给儿子新盖的屋子地面给凿个洞,就那么拖着没装下水道,就留下了无穷的后患,但是这后患陈建强也不想着处理一下,就那么一天天地过下来了。
再说做饭这件事,冬天还好,屋里有烧煤取暖的炉子,就在屋里顺便做饭了。夏天呢,陈建强总喜欢在院子里烧火做饭,院子里还专门有个灶房,耳屋里也有一间是做饭用的,吃饭呢又在大屋的客厅里。
一到做饭的时候,你就看大家这个跑呀!有时候调料在屋里有时候碗碟又在灶房放着,一顿饭做下来,总得吼个好多次,给我把盐递出来,酱油是不是放灶房去了?那盘子该洗一下,把菜端到客厅去吧,再去耳屋的柜子里拿点筷子……
所以啊,平常陈小鹿和谭天也是能不回来老家就不回,回来无论干点啥真是太不方便了,而这不方便其实跟农村的环境没啥关系,大多数还是陈建强和俞美两口子把日子过得太凑合,不愿意改善居住环境导致的。
中午,还是由谭天当主力包了圆白菜肉馅饺子。大家开开心心地吃完。
等谭天下午要走了,陈小鹿也一直没提要把老妈接走去城里的事。而谭天竟也没问起这事,只问了周微微还有多久生,两人交流了一会月子经,谭天还抱着小侄子出去转了几圈,让周微微可以抽空歇一会。
陈小鹿暗自庆幸,麻烦走了,自己就可以顺利把老妈接走了。
“妈,你今天跟着我一起去城里吧,微微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你去了给她做做饭也行啊。”陈小鹿一边咳嗽一边说,俞美看儿子这样,也心疼地不得了。
得知儿子这次已坚持上了半月班,也没有个周末歇歇,俞美更是心疼地不得了。
俞美点头答应了。
陈小鹿又跟老爸说,自己没钱交房贷了,请老爸支援一下。
陈建强沉默了一会,转头去屋里拿出3000块钱,“我早上去取的,3000块,等你上班了,我可就不能再给你了。”
陈小鹿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陈建强自己过得再穷酸,对儿子的要求再不满意,他也还得支持。
没办法,儿子家这情况他也看得清清楚楚,自己不支援这一家人就该喝西北风了。
拿上了钱,又接上了老妈,陈小鹿觉得这一趟特别有成就感。
周微微的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晚上,陈小鹤给俞美打电话,得知俞美已经去了城里,陈小鹤一阵心酸,自己这老妈那么不会保护自己,去了可别再给累到了。
俞美也说在家歇了两个月,竟然有点不适应了,回到城里心情忐忑。
陈小鹤也赶紧给陈小鹿去了电话,“你让咱妈干活地时候悠着点,她现在可没办法抱孩子。”
陈小鹿说一声知道了,“不过我平常又不在家,也不能一直盯着她。”
“你和周微微交代一下呀,咱妈真是养不好这腿,你让她累坏了,后面你们不是更难过嘛!”陈小鹤希望能把道理说明白。
“行呀,我跟周微微讲的。”陈小鹿其实特心疼自己妈妈,平常周微微但凡说一句家里人的坏话,陈小鹿都得跟他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