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才12岁的海菱,其实还是个孩子呀。当天她被好朋友摔下车子,又在泥地里滚了一圈之后,整个人都懵掉了,后来又因为车子也坏了,只好两个人一路走回家,人累得筋疲力尽,因此就没有及时把脏衣服洗掉。
她战战兢兢地睡了一觉,第二天又早早去了学校上学,期待着可以把脏衣服的事情混过去。
没想到,当天就被陈建华抓包了。
陈建华收拾屋子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就想起去打扫海菱卧室的床底。
她坐着小马扎,拖一会地、挪一下马扎,累到头晕眼花、腰膝酸软的时候,恰巧发现了海菱床底下已经干结成一块的泥衣服。
陈建华的火气腾地一下就点燃了。
爱干净的她从不允许家里的脏衣服过夜,更别说是脏到这种级别的衣服了。
晚上,等海菱放学,陈建华就开始破口大骂,一顿笤帚疙瘩伺候之后,问清了事情经过,陈建华更加抓狂、骂得愈发起劲了。
从骂她脑壳坏掉把车子借给别人骑,到骂她手脚笨连个车子都坐不稳,再到骂她像猪一样不干不净把脏东西塞床底下,最后到骂她又笨又蠢不知道是谁生出来的蠢玩意。
而且一边骂一边拿那笤帚疙瘩抽打海菱的后背,直到把一个好好的笤帚都用散了架。
海菱不知道自己的妈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气,她吓得瑟瑟发抖又不敢躲藏,任由那些话语灌进耳朵,任由那笤帚抽在身上。
最后,这件事在几年里都还被陈建华宣扬得一天世界,谁来了跟谁讲,尤其是陈建华娘家来人的时候,尤其是对着大舅妈讲得次数最多,陈小鹤就听了无数遍这个故事,听大姑在那贬低自家姑娘。
陈小鹤有心帮自己这表妹分辨几句,却被大姑的义正言辞吓住,不敢多言语一句。
海菱就那么孤零零没有一个人可怜地被自己的妈打骂着,或许是因为陈建华腿脚不能走了,脾气更大了,海菱觉得整个童年都没有得到一丝温柔。
所以,听陈建华说不是自己妈的时候,海菱真觉得解脱,这个想法早在她脑子里回荡了无数次,哪个亲妈能这么对自己闺女。
现在自己老妈又把自己留在了大舅家,就那么走掉了,海菱竟然觉得有点儿解脱,要是老妈能一直这样不管自己才好呢。
晚饭吃得很简单,饭后海菱主动去刷碗了,刷得很是干净,那张油乎乎的桌子擦了,露出难得一见的原木本色,地面也扫得干净,犄角旮旯都扫到了。
陈建强冷眼看着,竟比家里的两个要强,那两个一个慢吞吞地天生不是干活的料,一个急吼吼地干啥都太毛糙。
还是陈建华会调教孩子呀,可是陈建华还是不满意,因为陈建华的标准高呀,不像俞美,孩子们干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从来不舍得吼孩子一句。
海菱干得挺开心,虽然大舅不怎么说话,但海菱却一点儿也不怕他,大舅不说话,那么他也从来不骂人。待在这脏兮兮的家里,她感觉挺惬意的。
这里小时候自己就经常来住,来了大舅和大舅妈总是超出寻常的热情,比起其他几个舅家里都热情得多。
小时候不知所以,就觉得待着舒服,人大了,好多年没在大舅家住过了,海菱也开始思考,为什么大舅一家对自己这么好。
或许,真的大舅就是自己爸爸呢?海菱摇摇头,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第二天,陈建强一早起来在家就清洗起麦子,打算磨面粉,海菱也早早起床在旁边帮忙。
她睡的是俞美睡觉的那屋,到处都摆着装粮食的大瓮,难得的是竟然能睡得踏实,是最近一段时间一来难得的一次好眠。
腿脚不太利索的陈建强,觉得有海菱帮着特别得劲,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太享受这待遇,自己没有资格呀。
然后想到瘦瘦的海菱肚子里装着个宝宝,他就变得苦大仇深,不知道怎么解决地好,思前想后,他还是打算给俞美打个电话说一说、商量一下。
俞美眼下也正享受着来自大女儿的温柔照顾。
陈小鹤一早醒来就问她想吃点什么早餐,俞美说想吃馄饨了。
陈小鹤第一时间赶去医院食堂,结果食堂才刚刚开始影业,馄饨摊前的人还没在,陈小鹤现去后厨叫出煮馄饨的大姐,央求着大姐先给自己做一份出来。之后,陈小鹤又给自己打了稀饭和包子。
结果,提回去一打开,俞美就看到漂浮在上面的几片香菜。
“有香菜呀?这是发物,我做手术的人不能吃呀。”俞美讪讪地说。
陈小鹤久在大城市,那边的医院向来百无禁忌,生完孩子没几天都是想吃啥就吃,更别提这种手术了。
“没事,妈,没什么问题的。”陈小鹤说得很轻松。
俞美却是少有地态度强硬,坚决不愿意吃。
陈小鹤想到妈妈的胆小,又拐去楼下买回来一份,看来人年纪大了,是要多出些难以理解却又必须去顺着她的心意去做的点呀。
俞美正喜滋滋地品尝着大馄饨,陈建强的电话就来了。
俞美听了没几句脸色就变了,陈小鹤开始没注意,后面却也看出俞美的不对劲来。
“真的?她怎么能那么办啊?真说不想要了?”俞美一连串的追问。
“那就多住几天呗。啊?还有了?”俞美一脸震惊。
“要不你下午就带她来一趟吧。”俞美最后有气无力地说。
陈小鹤看着俞美的三变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