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窗户边的阿姨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继续向老阿姨传授人生经验,“嗯,是啊,咱俩住一起也是有缘呢,你这年纪大了,也别钻在牛角尖里了,没事了跳跳舞、出去玩玩,给自己找找乐。你看我,就喜欢跳舞,还上过咱们市里的电视台呢,我就喜欢跳个广场舞啥的。”
“怪不得呢,我就看你心态好、身体好,我这身体又不行,也不能跳呀。”老阿姨还是苦兮兮的一张脸。
“那就去干点别的,还能没你能干的事了嘛。”窗口的阿姨又劝道。
“我妈这几年啊就看中住院了,省里的、市里的、区里的医院都去住过,住着呢医生也给检查不出什么问题,但我妈就是觉得住在医院里舒坦。”那大儿子对着窗口阿姨说起了心里话。
“是嘛,你看这全家儿女都对你多好,带着你到处去看,你有福气的,要好好珍惜呀!”窗口阿姨又劝到。
“嗯,嗯,我也跟着你学着点。”老阿姨难得的展开了点笑颜。
大儿子伺候完老阿姨吃喝拉撒之后,才跟老阿姨道个别回家去了。
陈小鹤听着两个阿姨的对话,真是觉得有意思得很,人这一辈子活成什么样,既要看运气,还要看努力,更要看心态。
心态好了,才能万事顺遂。
而再看病房里唯一的男病人,这一整天都躺着不吃不喝,水也不喝一口,厕所也一天没去一趟。
大家都劝他赶紧吃点喝点,不然躺时间长了该便秘了,那男病人也不理不睬,只说自己早上跟老板谈话谈得心情不好。
看他一个人离家千里,在外地住着院,确实也是很可怜呢。
大家劝又劝不听,只得作罢。
老阿姨等病房里访客都走完了,难得的对大家说起心里话,“我呀,还真的是喜欢住院,哪怕这里乱糟糟的,哪怕这里吃不好睡不好,但是呀,我一躺在病床上,那儿子女儿都会嘘寒问暖,连老公偶尔也把我当个宝贝似的伺候着,所以我喜欢住院,住还喜欢住多人间病房,有病友互相监督着,他们都会对我格外上心。”
病房里的几位竟然都沉默了,确实来到医院里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待遇啊,从没觉得自己这么重要过。
俞美的心情也很奇怪,一直以来都是她照顾这个照顾那个,现在自己病了,多年没回来的大女儿也回来了,一直对自己恶言恶语的儿子也会温柔以待了,自己说句话就有人帮自己干这干那了,这真是巨大的诱惑呀!
但这诱惑对俞美来说还是太大的负担。她对于自己获得的额外的关注战战兢兢,觉得自己给全家人带来了麻烦,心里还恨上自己,怪自己这腿不争气。
同样的住院一件事情,有的人如老阿姨般享受着,有的人如俞美般煎熬着。
俞美太受不了别人对她的好,但是呢,俞美又是个很胆小的人。
骨折让她怕得要命,又不好一直向女儿倾诉。
陈小鹤第二天住在医院里比第一天更加难捱,硬床板和臭被子愈发难以忍耐,这一夜睡得更差了。
而回到老家的陈建强也遇上了难题,那就是自己的妹妹陈建华和海菱的来访。
陈建华的前半生活得风风火火,老家有一句话形容年轻时候的她——踢死龙卷死虎,意思是说她干起活来一个能顶仨个壮劳力,发起脾气来更是龙虎不惧,胜似男人。
陈建强兄弟三个只有这一个妹妹,自小是在小子堆里混大的,又是他们那一辈的大姐大,全村当之无愧的一枝花,嫁人生子都风风光光。
然而,陈建华的后半生却没那么风光了。
在给自家儿子盖新房的时候,某天陈建华在山坡前铲土的时候竟不慎遇上塌方,整个人瞬间就被埋进土里了。
幸好周围人多,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她挖出来,抬到半扇门板上送去了医院。
人是救回来了,腰却被砸坏了,自此后半辈子就只能拄双拐行走了。
这对于一个女强人来说是多么痛的打击!
然而,陈建华不是那么容易被击倒的女人。
她拄着双拐也是个刚强坚硬的女人,如果你去她家里绝对不会想到这是一个残疾人的家,说句不好听的话,里里外外拾掇得比狗舔了还干净。
然而,眼下她却犯着最大的愁肠,那就是自己女儿海菱的事。
海菱今年二十七,不小心大肚子了,而男方是谁没有人知道。
本来这是她绝对不想让陈建华知道,结果周末回家的时候,她包里的检查单却不小心被陈建华发现。
陈建华大发雷霆,在家里就已经狠狠批了海菱一顿,并让自己儿子开车拉上海菱和她就回了娘家,找大哥陈建强来了。
她本来想着今天是去上坟的日子,大哥不可能不在家,结果陈建强还真没在家,直等了大半个下午才把陈建强等回来。
一听说陈建强回来了,陈建华就让海菱掺着自己来了。
陈建强几天不着家,院子里脏得跟猪圈也差不多了。
陈建强正在那里整理去坟地用的祭品,见了陈建华也是吃了一惊。
“大哥,这海菱我给你送回来了,这闺女我不要了!”陈建华气吼吼地说。
陈建强吓坏了,怎么陈建华把这事都嚷嚷开了,海菱知道了会怎么想。
“咋了?”心里翻江倒海,回到嘴上却是最简单的两个字。
“你问她,你也别怕她知道了,”陈建华狠狠地戳一下海菱的脑袋,“这都快三十的人了,找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