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侍婢立即拿去了玉娉婷手上的水盆,她立即像是被人抽了主骨一般,整个人都软了下来,但仍然不忘向我投来嫉恨的目光。
撑着地勉强的站了起来,恨不得一肢将我踩死。
怔怔的看着她独自一人歪歪倒倒的离开福宁殿,心里涌起了一股酸楚。
都是女人,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呢?
“红妆,由今日开始,你就我宫养伤吧。”
正待我离去,唐采玲却先一步走了过来,拉住我的手,亲切的笑着,与方才的模样完全不同。
我怔怔的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最终,还是留了下来,衣食住行,仍然如她身边的婢女无二样。
只是,玉娉婷每日里来请安时,那要杀了我的目光,令我浑身不自在,但她却摄于唐采玲的地位,对我没有任何办法。
在福宁宫里的日子,唐采玲一般不会传唤我,到也是相安无事,也更是难得的清静。
时常独自坐在御楚园南岸的飞瀑边,沐浴在秋日午后的阳光下,回想着再次与盛仲景相遇的时光,心底便升起一片惆怅。
出宫,我一定要出宫,远离大兴,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看着秋日朝阳斜挂天边,映得清幽河水一片惨淡的白。
那日盛奕问我,可记得当时下药的人长何模样,我只是轻轻摇头,不要说长何模样,就连那些人是男是女我都未曾看清。
不知他怎会对这件事情上心。
盛仲景,确实如盛奕所讲,遣出京城,永不得回京。
“姐姐,太后正派人到处寻你呢。”
正想着,容丫头便急急的奔了过来,转过头,只见她满脸的汗水在惨白的阳光下闪着一丝活力的光泽。
呵,年轻就是好。
杜君雅找我?还是到处找。
所谓何事?
想不通,想不通。
但她身为后宫之主,我能有不去见的道理吗?
其实,按我的推算,早在我第一次侍寝之时,她便会来找了的。
拍了拍衣裳,长吁一口气:“走吧。”
“姐姐……”容丫头有些的担心的看着我,“太后她……”
“不碍事的。”拉起她的手,漾起宽慰的笑容,与她一同出了御楚园。
颐宁殿,是我第二次来了。
那一次,杜君雅仍亲热的唤我嫂嫂,而今天,她会如何称呼我?
“娘娘,太后正候着呢。”如珠在前面引路。
进得殿内,一如原来的装饰,殿中有个约两岁的小男孩,与侍婢玩着,见我进来,睁着一双明亮的黑眸盯着我一动不动。
那脸盘相貌,与杜君雅有七分的相像,却一点也不像盛家的人。
这个,应该就是杜君雅的儿子了吧?
看到他,我便想到了念景,他们是一般大小。
心中突然一酸,不知念景他现在可好!
“我见过你。”小男孩突然灿烂的笑了,扔下侍婢向我跑来,仰起一张小脸兴奋的对我说道,“那日在国宴殿里,你将母后的衣裳弄脏了。不过,你敲出来的声音真好听。”
他的笑脸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纯真无邪,令我心里的那份紧张消了许多。
“哲儿,先随嬷嬷进去歇息吧,母后有要事要谈。”杜君雅在如珠的通报下,由内殿中走出,看着盛哲的眼神,充满了慈爱,那份母性的光辉笼罩着她,令她更添了几分妩媚。
“母后,哲儿先退下了。”盛哲躬身行礼,有模有样,皇家特有的风范在他身上一览无余。
那带他的嬷嬷便过来牵了他的小手,向殿外走去。
我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他的背影,心中对念景的挂念更加的深了。
“哲儿很可爱是吧?”杜君雅自豪的语气在我耳边响起。
我连忙回过头来向她行礼:“恭祝太后玉体金安。”
“起来吧。”杜君雅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人全部下去,便轻声问道,“你也有个儿子,叫念景?”
我心里一惊,她唤我来,到底所谓何事?
该不会是拿念景做文章吧?
念景对外一直称是哥哥的孩子,在自己家时才唤我娘亲的,那次常公公接我入宫时只是个意外。杜君雅能知道念景是我的儿子这事,定也是经过了查探吧。
她缓缓的移动脚步,跺到桌边,优雅的端起桌上的茶碗,轻抿一口,便看向了窗外渐渐飘落的黄叶,满脸的惆怅。
半晌都不曾再出声,令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许久,她才轻叹一声:“算起来,他该和哲儿一般大吧?”
我依然不出声,任由她那似自言自语,又似在等我回答的沉默。
“是哥哥的么?”她突然别过脸,满脸期待的看着我。
我连忙摇头,低声回答:“是奴婢哥哥的孩子,我待她亲,便不依着辈份叫姑母,直接喊娘了。”
“哦,原来如此。”她眼底闪过一丝失望,随即轻叹一声,“哀家现如今是唤你嫂嫂呢?还是唤你红妆?”
我顿时怔愣当场,她该如何唤我?我怎知?
只是,我不相信她会相信我如此简单的谎言,只要稍作查探,便能知晓实情。
况且,杜君儒与我并无夫妻之实,难道这事他从未告诉过她吗?
呵,或许杜君儒觉得此事丢人,不便与他人说起吧。
“去吧,今日唤你来,也就这事了。”杜君雅摆了摆手,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我连忙退下,一时之间,但却不知她葫芦里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