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伊无奈一笑,再度缓缓地闭上双眸。
她累了。
她毕竟不习惯深宫里的争斗,这一次,敌人在暗,她在明,她根本就不知道是谁陷害了她,谁欲置她于死地。
小蝶若被处死,她就无从得知是谁了吧?
独孤冽冷哼一声,却叫住离开的张公公,“将小蝶带来。”
张公公略有些惊讶,皇上一向不喜欢改变定下的主意,看来,真如传说中的盛宠钟离伊,而并非为气太后。
钟离伊的长睫微微一颤。
“笨女人,你也不想想,朕要见你,用得着到阁楼去吗?”
独孤冽一看到钟离伊那苍白的脸就来气。
幸好这个笨女人没事儿,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定然会被气疯的。
“皇上喜好无常,奴婢怎么能知道?”
钟离伊淡淡顶了回去。
“你……”独孤冽气得七窍生烟。
“朕还真没见过你这种恃宠而娇的女人!”
“皇上您不是现在就见到了吗?”
钟离伊吃力地坐起来,鼻端仿佛还飘荡着浓烟味儿,她不畏惧与独孤冽吵吵闹闹,因为她知道,正是因为她这种不矜持亦不拘束更不畏惧的态度,令得独孤冽对她有兴趣。
独孤冽抿抿唇,气得目赤欲裂,用力地抬起了她圆滑的下巴,“你当真想朕将你打入冷宫?”
钟离伊突然轻然一笑,扬起黛眉,“皇上,奴婢可没有这样说过,不过皇上的后宫里走水了,皇上应该去亲自察看一下那个凶手到底是如何放火的。”
独孤冽怔了怔,恨得咬牙切齿,钟离伊其实也极怪异,她可以迅速地将话题转移,令得答不对题。
更让他奇怪的是,他总是被牵着鼻子走的那个。
“朕没兴趣!”
独孤冽冷冷地回道。
钟离伊盯着地面,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她实是不明白,她无名无分,独孤冽不可能立她为后,为何还是有人欲毒害她?
到底是谁呢?太后吗?
还是如妃,贤妃,或者容妃,德妃?
或者--是楚商凌?
他不可能会在皇宫里闹事儿的。
钟离伊想得入神,独孤冽被冷落到一边,独孤冽来气,浓眉一锁,却听到张公公在外道,“皇上,小蝶带回来了。”
小蝶当时乃为晕迷过去,后来被贤妃的侍女拍醒,一醒来就被张公公带往龙殿。
不过一听说钟离伊并没有被困在小阁楼中,小蝶欢喜至极,一看到坐在榻上的钟离伊,小蝶双目充盈泪水。
“皇上,主子!”
小蝶知道,这一次,是她惹出来的祸。
“大胆婢女,竟然敢陷害主子,快从实招来,若不实招,朕赐你五马分尸!”
独孤冽一看到泪汪汪的小蝶,顿时大怒。
女人都爱用眼泪来掩饰自己,然,钟离伊的泪又特别的不同。
“小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让我到小阁楼里去吗?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钟离伊紧紧地盯着那双盈盈泪光的眼睛,欲从中寻出一缕不妥来。
小蝶吓得连连磕了几个响头,“皇上……主子,奴婢无心害主子,请饶了奴婢吧!奴婢……奴婢是被一个老太监叫住的,让奴婢传话给主子。奴婢虽然从来没见过那老太监,可是他有皇上的玉佩,奴婢以为是皇上的人……所以……所以……”
小蝶已经泣不成声,无法再往下说。
钟离伊微微一愣,小蝶所言,是真是假?
无凭无据,单单凭她的一句话而去相信她,又太轻率。
独孤冽脸上蓦然布满了阴霾,“那老太监是何等样子?”
小蝶努力回忆了一下,“回皇上……是一个穿着普通太监服,但左腮下有一颗黑痣的老太监!”
独孤冽脸色微微一变。
眼中冷光暗闪,独孤冽冷笑一声,“原来是他!小蝶,你退下,这里没你的事了!”
小蝶惊愕地看着独孤冽,仿佛不敢相信他的话。
她犯下了那么大的错,惹出如此大的乱子,皇上竟然饶了她?
“张公公,将小蝶带到暴室,三个月后再释放。”
独孤冽冷冷地看了小蝶一眼,小蝶脸色蓦然一变,却咚咚咚地磕头,“谢皇上不杀之恩,谢主子恕罪之恩!”
“皇上,你知道是谁误导小蝶?”
钟离伊略有些惊讶,“小蝶年幼尚小,容易被诱骗,皇上还是网开一面……小蝶,若有下次,你就别指望我给你求情了!”
钟离伊连忙朝她挤眼。
小蝶鼻子一酸,再咚咚地磕头,“谢主子开恩,谢皇上开恩。”
独孤冽倒没有拒绝钟离伊的求情,只是冷冷地站起来,走到窗边,凝望着那轮缓缓西下的夕阳而沉默。
钟离伊从来没见过独孤冽如此反常。
那个诱骗小蝶的老太监,到底是谁?
小蝶跪在那里,不敢起来,亦不敢再问。
良久,独孤冽才背对着她们扬扬手,“下去吧。”
淡淡的一句话,小蝶如获大赦,磕头谢恩一退了出去。
事情,是不是变得复杂起来了?
钟离伊心中纳闷,她一向以来都认为独孤冽的人际关系极为简单,除了自己的几个御前侍卫,和摄政王的关系比较好一些,他好象没有特别的朋友了。
作为帝王,必定是孤家寡人,然,能令独孤冽冷静下来考虑问题的,一定会是一个很特别的人物吧?
斜阳映入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