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周将自己的五感封闭,有若老僧坐定枯蝉。
无色无味,无声无相,唯有静密到极致而已。
他维持这样的状态,已经三天了。
楚周沉心屏气,把由于冲窍而躁动起来的心神狠狠的镇压控制住,沉入那深不可见的识海中。
凝实的灵力一遍又一遍的运转着,一遍又一遍的从丹田内流出又流入,从闭关之初到现在,已经不知道做了多少个周天。
这是在通脉。
冲开丹田窍是个苦功夫,必须要让灵力做到无比的流畅,同时也让丹田窍的“大门”习惯习惯,毕竟来来回回的次数多了,到时候去冲窍也能让后者有个准备。
有春风从闭合的门缝里面溜进来,本来该是因为后继无力,而在吹出方寸之地时便迅速散开的,结果却是被楚周所吸引了过去,绕着他无形的转动着,结果几圈下来,连他那轻飘飘的衣角都折腾不动。
随后,就像高处流水无法避免的涌向水坑一般,不管是室内还是室外,不管是流动的风,或者静止不动的空气,在某一瞬间,忽然就学着有形的水流,朝着楚周汹涌而去!
狭窄的房间之内,围绕着楚周,竟然卷起了一阵大风!
翻过三清的坐像,卷过桌案上的香炉,把旁边放着的签筒甩的唰唰作响。
如果忽略掉楚周这个人的话,只怕三清观得“闹鬼”了。
然而楚周还是不动如山的坐着,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外界的变化。
直到那风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肆意,突破了楚周对外封闭的耳窍,强势的灌到他的耳朵里面,鼓动其中的耳膜。
顿时,比起冲耳窍时还要喧闹几十倍的杂音哗啦啦的炸响,把楚周的安静全然打破。
吵死了!
坐在蒲团上的楚周终于有了这几天里的第一个动作——他被这杂乱无章的声音搅扰的微微皱起了眉头。
然后他就有了第二个动作,比起前面的皱眉头,这次的幅度还要更大。
只见他半张开口,狠狠的吐出了一口气。
那气并非无形,而是一出口就形成了一道凝聚的白雾,飞射向前,带着无匹的气势,凶悍的把已经形成一道微型风墙的狂风打破。
原本流畅的风被强行打断,顿时就像被截断了链子的珠串一样,四分五裂到处消散。
风停了。
但是即便没有外力的干扰,对于楚周而言,变化最终还是起了的。
被打破的寂静是回不去了的,他的身体也随着那阵忽然而来的古怪大风起了变化。
本来安稳运作着的心脏突然狂跳,震的五脏六腑都有了与之相附和的“心跳”感,血液翻涌甚至逆流,一下子就把楚周暴瘦后而变得白白净净的脸涨的通红。
体内运转着的灵力也随着血液的混乱而不复先前的畅快,速度慢了下来,有一些还不顾楚周的控制,不顺着“大路”流去丹田,而是企图冲击筋脉。
筋脉被混乱灵力冲击的刺痛感使得楚周晃了晃神,躁动的心神立刻翻出!
手脚耳目也发起了烫,刺激的人几乎要立马跳起来。
心猿意马难控,人心浮动难平,一时之间,身体里所有的事物,竟然都有了脱离楚周掌控的动向!
这就是冲丹田之窍的恐怖之处了。
尚未发动正式的冲窍举动,浑身上下就已经在造修士的反了!
好在楚周有过经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连愣神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加强了掌控力,呼吸加重,狠狠的吸入吐出几下,便把躁动不安的各处纷纷安抚好。
灵力重新流转,肺腑也恢复了平静,心猿意马被重新关回铁笼之中,并且被加了好几道锁。
不过自己都这样了,那也不能再安然静坐了。
该是冲窍的时候了!
变故已起,还畏畏缩缩做什么?!
楚周再控制着体内灵力迅速的运转三个周天,然后便把所有的都收回到了丹田之内,筋脉血肉中的灵力为之一空,而整个丹田则是被塞得满满当当,楚周放置于那里的手都能隔着肚皮和衣物感受到那莫名的汹涌滚烫之感。
而丹田之处以楚周目前的修为来讲,是存放不了这么多灵力的——
在丹田窍未开之前,丹田的作用更像是中转灵力的地方,实际上许多灵力平时都是待在四通八达的筋脉之中的,运转周天之时才去丹田那儿转一遭。
现在楚周这样做,丹田理所应当的被填满了。
鼓胀的丹田,被压缩到里面的全部灵力,还有空缺下来的全身筋脉……这三者,又给楚周带来了难以言喻的痛苦。
空荡荡的筋脉萎缩了起来,灵力不满的四处乱撞,想要获得更大的空间,丹田连带着四周血肉骨骼抽痛着,让楚周感觉到有数不清的大象站在自己那小小的丹田上跳着舞……
而他的意识却被封印在体内,被强迫到无比清醒,然后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点点的崩裂分解——
他还活着,却被抽筋扒脉,挫骨扬灰。
痛啊!
真的痛啊!
楚周难以忍受的扭曲了脸,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下,嘴唇失水到干裂出血。
他只能努力的维持住最后的一丝清明,保持着打坐的姿势,不让自己痛的无助的挛缩,倒到地上打滚。
这是他冲窍以来,感受到的最强烈的痛苦。
然而这还不是最终。
随着丹田处的剧痛折磨着楚周的身魂,其他六窍也开始纷纷响应,揭竿影从。
于是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