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其他人暗示你:如果你徐盛星感觉调查困难,那么也可以索性把所有失踪记录都推到羊皮杀手的身上?”我反问道。
“我可没有那么说。”他漠然地说,但我怀疑,他自己也对那些同事与上级有所怨言。
同时,我也对神秘组织刮目相看了。
起初因为他们对于犯罪一道表现出了门外汉的举止,所以我难免对他们有所小觑,然而他们却在这里表现出了巧妙把握官员心思的能耐,使了一出“一石二鸟”的计策,既拿羊皮杀手充当替罪羊,又给了本地公安一个“完美”结案的理由。
很可能,他们也清楚自己不擅长犯罪活动,正常情况下是早晚逃不过本地公安追查的,但他们应该很擅长与官员打交道。
所以接下来,如果不出预料,他们就会扬长避短,发动某些社会关系,好让本地公安感觉追查下去会相当棘手,从而转入省事路线,潦草结案。
而徐盛星或许也预见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愿意坐在这里与我和亚当交换意见,以赶在“被结案”以前完成追查工作。
“但是,徐警官,您其实还有些事情没讲吧?”亚当忽然说。
“有些事情——是指?”徐盛星面不改色地问。
“您与河狸制药的老板,井上仁太,是自高中时期以来的好友,不是吗?”不得不说,当亚当说出这个情报的时候,我差点没忍住露出吃惊的表情。
“你在怀疑我与河狸制药暗中勾结?”徐盛星反问。
“虽然我也是在过来以前才调查到的,但若是真的怀疑,也不至于在这里挑明。”亚当说,“只不过,我们希望您能坦诚布公,与我们说说井上仁太这个人的事情。”
“我确实对他有所了解,但不至于成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徐盛星说。
“魔鬼藏在细节中,或许您认为说了也没用,但万一线索就藏在其中呢?”亚当反问。
徐盛星沉吟起来。
片刻后,他似乎下定决心了,说:“也好,反正不是什么秘密,我就与你们说一说。”
“请事无巨细地说。”亚当强调。
“自然。”他面无表情。
*
根据他的陈述与我对他的了解,我对内容做了一遍简单的整理和补充。
在讲述过去的徐盛星与井上仁太如何结识以前,必须先就“过去的徐盛星”做一个简单的介绍工作。
高中时期的徐盛星,一言蔽之,就是个虚构故事主人公一样的人。
他自打小学起就自动觉醒了灵能,并且一直隐瞒到了高中毕业,仿佛是个脑浆里浸泡着很多本小说书,成天想着“今天应该怎样扮猪吃虎”的晚熟少年。
谁都不知道他是灵能者,他也从来不对任何人说。除非遇到要紧事,否则绝不在他人面前展现灵能。即使被迫展现,也要隐瞒身份,唯恐暴露自己是灵能者的事实。
或许有人会想,这个世界又不是没有超自然力量的世界,让其他人知道自己是灵能者又能怎样?政府又不会突然将其抓进实验室里监禁起来,更加不会像某些我前世看过的古早网络小说里描述的一样,任由邪恶科学家动辄便是“解剖研究”,剖完再接“切片实验”,切无可切以后就泡进福尔马林里做成标本保存起来,一套弱智科研连招就这样行云流水地完成了——绝不至于如此。要知道这个世界的灵能者就与“车祸”差不多,虽然一般人在生活中确实很难遇到,甚至有那么一小撮人,这辈子都没见过灵能者,然而灵能者依然活跃在这个世界的各个地区,遍地开花,数都数不过来。
但,徐盛星,依然极力避免被周围的人知道自己的灵能者身份,连同他的父母都被瞒在鼓里。
因为一般人对灵能者普遍怀有“疏远心理”。
这绝非难以理解的现象。
一般人就算是对着常年健身的肌肉男说话,都难免要客气三分;若是后者手里拿着刀斧,甚至是手枪,那就得更加客气,唯恐激怒后者。
而灵能者的力量则比起“后者”的肌肉和刀斧,甚至比起手枪也更加强力。他们仅仅是与一般人共处一室,就相当于已经把看不见的刀刃抵在了一般人的喉咙上了,想要做些什么,也无非是弹指间的功夫,而一般人只能被动地接受“结果”,以及被结果所改变的“命运”。
大多数灵能者都会保证自己是安全的,也相信自己不会加害于一般人,甚至根本不会去考虑这种事情。然而一般人却明白,灵能者流露出来的善意再多,彼此之间悬殊的力量差距也不会改变。往往灵能者能够畅所欲言,一般人却只敢捡一些不会害前者生气的话来回应,以营造出来一种“我们正在平等对话”的错觉,而真相却截然相反。
心灵的平等,建立在物质的平等的基础上。
一般人必须鼓起勇气才能与灵能者平等对话,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平等;莫如说,一般人之所以害怕灵能者,是因为健全的动物本能在发挥作用,若是不害怕,那反而是某种病态了。
虽然我以前也有说过,这个世界的居民们无论是谁,理论上都有着成为灵能者的潜力,但“理论上”终究是个相当狡猾的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