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火候拿捏得差不多了,杨昆也没心思陪方书明和他父母在这磨嘴皮子,站起来身来说:“看在李颖学姐的面子上,这事我可以不追究,不过公安方面的关系,还得劳烦你们自己去摆平,我还有事要办,先走一步。”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至于陆副局长在其中的作用,杨昆觉得没必要也没那份好心帮他们点透,想来以其社会关系和经验,应该不难摸透其中的关窍所在,甚至他们很可能已经做过工作,不然也不会私下里找他这个原告来和解。
对于方书明的父母来说,杨昆的答复算是他们所能期待的最好结局了。
两口子动作很快,当天下午,就押着方书明到学校办理了相关手续,而他们给他争取到的是对外交换生指标,目的地是德国柏林大学。
学校方面也巴不得赶紧送走这只烫手山芋,两下里算是一拍即合。
当晚,方书明的父母备了份厚礼,由辗转找到的中间人陪着,敲开了陆副局长家的大门。
事先听陆小曼转达过杨昆的请求,同时看来人也都在体制内工作,本着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的想法,陆副局长并没有太过刁难他们,只是适当地做了些表面工作,表达过吃粮当差的不易后,便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他们撤案处理、自行管教的请求,只把礼物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虽然杨昆主动到派出所销了案,领导也点了头,可下面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别的不谈,这些天为了这起案子,耗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这费用谁来出?
方书明的父母都是明白人,知道人家陆副局长只答应不追究其刑责,却没说连行政处罚也一同免掉,何况那么大的代价都下了,也不在乎多花个仨瓜俩枣的。
这么来来回回地折腾了一阵子,方家这些年攒下的家底也去了大半。
看着父母因为自己闯出来的篓子四处奔波,低三下四地托人情、说好话,方书明再怎么没心没肺,也不由不为之深受触动。
用昆哥的话说,这孩子成长了。
懊悔、歉疚之余,方书明最在意的还是李颖的感受。
凭白无故搅出这么大的风波,还不是为了她,倘若她因此而看轻了自己,进而提出分手,那可真叫鸡飞蛋打两头空呢。
思来想去,老觉得心里没底,他就想找李颖问个明白,奈何这几天父母看得他又紧,轻易不许他出门,偶尔瞅机会给她打个电话吧,从她平淡如水的语气中也听不出丝毫端倪,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吊在半空中的滋味,实在让人好受得紧。
不管怎么说,事情进展到现在这种地步,他的问题算是基本得到了解决,不过对于这案子里的其他当事人来说,整件事也只是告一段落,还远未能尘埃落定。
领导指示的从轻发落名单里可不包括沈少卿和候卫华这两位。
候卫华还好说,普普通通学生狗一只,一张传票发过去,叫到所里吓唬几句,听说老大方书明已经全招了,就很配合地摞了个干干净净,而其家庭出身相对一般,除了老老实实地悔过认罚外,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沈少卿的情况则完全是另一个极端。
虽然同样出身于教育系统,但和方书明父母的双职工不同,沈家是典型的官商结合,除政途以外,在商界发展得还算不错,于京城司法部门也有一定的人脉和背景,平时更是没少替自家这位花花大少擦屁股,早已摸索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斗争”经验,这不,一听说沈少卿又惹了麻烦,也不管责任是否在他身上,先发动了手头的关系帮他平了事再说。
除父母的溺爱、呵护之外,沈少卿平时交的那些狐朋狗友也没少给他灌输“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之类的歪理斜说,因而对于可能的调查和指控,这小子早就做好了顽抗到底的思想准备,除承认和杨昆、方书明、候卫华等人认识外,对相关涉案情节一概矢口否认,甚至反咬一口说他们挟隙攀诬,至于会不会因此而影响到沈、方两家多年的交情,也是顾不了那许多了。
话说回来,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和牢狱之灾相比,区区世交又算得了什么?
对于专吃这碗饭的办案人员们来说,类似的情况早已是司空见惯。
沈家不配合调查,没关系,拒不承认犯罪事实,也没关系,咱们天天跟各种犯罪分子打交道,论斗争经验,可远比你沈家丰富得多,你不就是想玩个缓兵之计,大事拖小、小事拖了么,那咱们也不心急,隔三岔五地往你家里发张传票,三天两头派人到你公司里搞个情况调查,搅你个鸡犬不宁、四邻不安的,倒是看看谁先沉不住气。
总之一句话,跟你丫耗上了。
两下里僵持的同时,杨昆也没闲着。
看在李颖的份上,他可以不追究方书明的责任,却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沈少卿。
想想这小子骚扰孙研的行为,再联想到这小子怂恿方书明栽赃给他的动机,用其心可诛来形容他都嫌客气的。
至于惩治这小子的手段,可以很简单,也可以很复杂。
最简单的办法,莫过于胖揍丫一顿,最低标准也得是生活不能自理,十天半月下不了床,不过在杨昆想来,只是一点皮肉之苦的话,未免太便宜了这孙子,而且以他现在过亿的身家,再撸胳膊挽袖子跟人动手也显得太跌份,还容易把自己也折进去,假手于人的话就更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