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昆千算万算,只算漏了一点。
那对无良店主是小生意人出身,为人虽然谈不上本分,却也不像昆哥这样有过被专政的经历,对相关的法律条文并不熟悉,换句话说,两口子就是一对法盲。
对于他们来说,自家的店被人泼了油漆、写了大字、砸了玻璃,原本红红火火的生意一夜之间一落千丈,满心满脑想的就是怎么样才能讨回说法、挽回损失,至于当初调戏林琳的事,压根没当成一回事。
被泼油漆的第二天,两口子报警之后,在民警的提示下,仔细回想、筛选近期得罪过的顾客、同行时,刚刚一怒辞职的陈动和林琳自然就成了他们的重点怀疑对象。
警察办案要讲证据,你光怀疑人家不行,没有人证、物证,凭什么把人家传唤过来协助调查?
何况你怀疑的对象还是大学生。
倒不是说大学生有多金贵,而是经过几年前那起风波后,大伙都知道大学生不好闹,管得轻了他跟你抬杠,管得重了他跟你闹事,要是一个不小心再惹出什么小风小浪来,这身官衣还想不想穿了?
得,息事宁人吧。
那店主跑了几趟,分局和派出所的民警都是好言相待、好语相劝,问到案情侦破经过,一个个不是拍着胸脯保证说正在明查暗访,不日就将水落石出,就是拧眉皱脸地大倒苦水,人手有限、经费不足之类的借口一大堆,字里行间的意思,您老是不是先提供点办案经费先?
那店主一听,合辙我受了这么大的损失,还得再掏腰包来资助办案?
咬着牙一问经费,比自个店里的实际财物损失都多,店主一琢磨,我还是自认倒霉吧。
结果消停了没两天,墙上、地上的油漆还没清理干净呢,店里被人扔进了一堆皮条、蛤蟆,吓得两口子整整一天没敢进门,花钱请人清理不算,还特意抱了只猫回来以防漏网之鱼。
又惊又怒的同时,那店主第一时间想起了提前安装好的监控。
虽然由于光线和设备自身的限制,拍摄到的画面相当模糊,只能看到有个人影从窗口一闪而过,根本分辨不清五官相貌,不过那店主心里先入为主,下意识地认为,肯定就是陈动那小子替他女朋友出气来了。
不是说无凭无据不好办么,这下人赃并获,你们该没话说了吧?
看到店主拿来的监控录像,民警们好一阵无语。
解析度、能辨度这么低的画面,用现有的技术手段根本还原不出来,不可能作为办案的依据使用。
那店主却一口断定绝对就是陈动,声泪俱下地要求警方替他申冤作主,搞得办案民警们很有点哭笑不得的意思。
对于警方来说,像这种没头没脑又无凭无据的毁坏财物案,是最鸡肋也最令人头疼的。
不办吧,群众有意见,三天两头上门来闹,吵得人头疼,办吧,劳心淘神还没好处,上级领导也看不到眼里。
有这闲功夫,去抓个赌、抓个嫖多好。
吃公门饭的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经过?
对付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案子,大家有的是心得,最简单的就一个字,拖。
反正也只是小打小闹的恶作剧,没多少实质性的损失,拖得苦主没脾气,主动销案,大伙省心,皆大欢喜。
陈动人都离京了,那店主还在派出所跟民警们扯皮呢。
杨昆不是神仙,再怎么算无遗策也料不到中间居然有这许多波折,只是按着自己的思路对陈动说:“不管他怎么想,咱们还是按既定的计划来,放假这几天先让那老小子缓口气,顺便麻痹一下他的警惕心,等开学后接着修理他。”
陈动说:“就怕那孙子这次有了防范,短短几天时间,不一定会放松警惕,像你说的那样,搞不好会有民警蹲坑也说不定。”
杨昆嘿嘿一笑,“谁说一定要跟他的店较劲了?你不是知道他们两口子的住处么,扯根猴皮筋,做个弹弓子半夜砸他家玻璃会不会?他不是还有辆送货用的面包车么,扎他车轱辘会不会?要嫌不解气,干脆拿把千斤顶再配几块砖头,连夜把4个轱辘全卸了他的!他在明,咱们在暗,以有备算无备,还怕他老小子不中招?”
陈动听得脊背直冒汗,“这么多损人的招,你怎么琢磨出来的?”
杨昆打了个哈哈,“说正经的,那老小子八成已经猜到是你在捣鬼,再往下玩的话,你还别出面了,有靠得住的哥们帮忙最好,没有的话,我来安排,假如有人因此找到你头上,什么也别说,就是一问三不知。”
陈动和林琳对视了一眼,斟酌着语句说:“姐夫,有几句话你别不爱听,折腾了这么两回吧,我们俩的气儿也都消得差不多了,咱何必死揪着那孙子不放呢,真想赶他们走人,直接找房东把房子买下来不得了?”
“那多没挑战性!再说中关村那么多店面,我买谁的不行,干嘛非买这一家?”杨昆夸张地叫了一句,看陈动和林琳都没什么反应,扫兴地摆摆手,“好吧,我开玩笑的,我提几个问题,等你们回答上来以后,咱们再来讨论买不买房的问题。”
他掰着手指头开始提问:“一、中关村正处于蓬勃发展期,眼看着房租、店租一年甚至半年一个价,换了你是房东,舍得把这只下金蛋的母鸡卖掉么?”
“二、民法规定:买卖不破租赁,也就是说在租赁合同期内的房屋产权变更,并不影响租赁合同的效力,你把房子买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