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姝一个人坐在正堂也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老夫人想要试探一下这顾家来人的性子几何。原本以为一个小姑娘,应当极其容易混弄。
——他们需要关注的便是那顾家的老管家。
然而从那姑娘稳如泰山地模样来看,这显然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她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
“顾氏那边如何了?”
年家老夫人扶额轻叹了一声,当初她也不是没有劝过自己那不孝子,可他被mí_hún汤浇了心,哪会听自己的劝告?若不是她从阿笙手里面将那两个孩子护在自己的羽翼下,那两个孩子如今也不知道是何种模样。
“老爷已经去寻夫人了,想来是想要从夫人那边入手。”
“得亏顾氏是一个懦弱的,否则就他那性子未必能成事。”年老夫人微微一顿,随即又道,“你先带我去正堂瞧一瞧,总将人晾在那里也不是事。”
年老夫人并不是一个苛刻的人,平时性子也极其柔软,否则这府内的事情也不会由一个姨娘说了算。
而与此同时,年青书已经走向了一座看上去甚是荒凉的院落,他将木门打开的时候甚至听到木门因为年久失修咯吱咯吱的声响,院落里树叶堆积,整体看上去甚是败落。
里面的两个丫鬟听到门被打开急匆匆地跑了出来,然而当她们看到年青书的时候脸上的戒备骤然而起:“老爷,您怎么来了?奴婢犹记得几年前您便豪言一掷,此生绝不会踏进此院落一步。”
“顾氏呢?”
“夫人得了重病不适宜见客。”
两个丫鬟不卑不亢,她们平时被紧紧锁在这院落里面,前一段时间奶娘已经逃了出去,若是顺利的话顾家的人怕是快要来了。她们二人刚才之所以欣喜若狂,还以为是顾家人来了,没有想到等来的却是年青书。
此时的年青书俨然不知,当他进了这院落的时候已经有一个黑影从角落里面消失。顾锦姝原本正和年老夫人在谈话,瞧着不远处的赵管家朝着自己使了一个眼色,她骤然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年老夫人发现情况有异,她想要让人将其拦下已经慢了半拍,只见人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离去。她无奈只得快着步子跟上去,并且让人率先一步知会年青书。
顾锦姝赶过去的时候顾家的人已经在门口守着好几人,年家的人想要进去已经被人拦下,而她轻着脚步朝着里屋走去,只听里面传来一道声音:“两个孩子的亲事都掌控在年家手中,你若是还为两个孩子着想,就应该知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我兄长来了吗?”顾芳萍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可就算如此还是能感觉到她的欢悦,只可惜那股欢悦被年青书的冷漠打散,“来得不过是一个小女郎罢了,你莫要寄托太大的希望。”
顾芳萍原本带着些许期许的眸光瞬间又灰败了下来,年青书瞧着她的脸色变化心下微喜:“你我好歹也夫妻一场,若是此次你懂事一些,我必然会给两个孩子寻一方前程。”
“自打他们出生,我见过他们几面?你莫不是觉得我还会为了两个孩子委曲求全?”
她拼死拼活生下两个孩子,可除了长子在自己身边养了五年,自打小女儿出生之后一并交给了那妾室,若不是听丫鬟们说,这两个孩子的抚养权最终被老夫人要了回去,她都不知自己的两个孩子有没有机会长大。
“顾氏,你莫要同我做戏?夫妻多年我焉能不知你秉性?瞧着是一个刚毅果断的,可性子最为软和,你能放得下两个孩子?”
年青书的话语可谓一字一顿地击打着顾芳萍的心,他强撑着的内心有一种被人一锤击碎的感觉,闷得让人心发慌。
顾芳萍长相甚是周正,虽然比不得叶家人的好相貌却也差不了多少,可因为常年缠绵病榻,此时瞧上去死气沉沉,让人瞧上去不是一个二十又几的妇人,反而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老妇。
瞧着她这模样再想一想阿笙那姣好的容颜,年青书片刻也待不下去,下了最后通牒:“我只是来知会你一声,一会儿见到你那小侄女,你应当做一个聪明人。”
他的声音刚落,顾锦姝已经让人将紧闭的屋内推了开来,俏生生地站立在门口:“原本想着和姑父一同前来看望姑母,不想姑父居然先我一步前来。”
逆着太阳的光芒,顾芳萍和年青书看见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女郎站立在那里,一身雍容气度抛去不论,那样貌给人以极大的冲击,就像是仙女临凡尘似的。
顾芳萍曾还是闺阁女郎的时候便喜欢极了这个小侄女,只是后来远嫁便断了音信,乍一看去和自家嫂子有几分相似,可细细端详又有几分兄长的模样。
“可是姝儿?”
“姑母。”
顾锦姝径直走向了顾芳萍,瞧着她斜躺在床榻上的身子欲要挪动,她快步走到跟前:“姑母生了重病,切莫走动。父亲虽然心系姑母,可最近政务繁忙抽不开身来。”
“兄长他……”
“如今新帝重用武将,我父乃秦州判司自然是掌权一方,诏令不日便会下达。”
顾锦姝说这话时淡淡地扫了年青书一眼,然后又细着眼睛看了一圈周遭:“姑母出嫁的时候姝儿虽然还不晓事,可也听闻十里红妆,如今怎么房屋里连几件像样的物件都没有?”
自家父亲对着唯一的嫡妹几位疼宠,所以知道她远嫁密州之时陪嫁都是极为靠谱的,就连嫁妆也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