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潞州刺史府。
李存勖正坐在刺史府的上座,左边坐着通文馆勇字门门主李存勇。
李存勇乃是通文馆十字门中的勇字门门主,晋王李克用义子,十三太保排行第十二,李克用常称老十二。
他自小双目失明,外貌奇特,皮肤显蓝,背上经常背着同样奇特且精致的弓箭,是个百步穿杨的神箭手。
场下,正有几个带着面具的伶人正在载歌载舞。
“受律辞元首,相将讨叛臣。”李存勖用戏腔随着场下伶人唱了一曲,随后用平常的语气道:“十二弟,这秦王破阵曲恢弘大气,高昂而且激情。正适合你存勇的称号啊!”
“二哥说笑了,小弟不过一介莽夫,哪里能配得上这等恢弘激昂的曲子呢。”李存勇连忙摆手推辞,虽然他眼盲看不见,但并不傻,知道自己这二哥的话不能乱接。
秦王是什么人?李世民!是尊敬的天可汗!大唐的太宗皇帝!
自己这二哥把帽子这么一扣,如果自己欣然接受,那便等于默认自己可堪比秦王李世民。一但这事传到天下去,恐怕自己就命不久矣了。
“这就是十二弟你过于谦虚了,在晋国,谁不知道你李存勇是有名的神箭手,箭矢开道,所向无敌。”
“不敢不敢。”李存勇仍是谦虚道。
李存勇来到潞州已经有了半月。
他本来是奉圣主大哥的命令,前来监视李存勖的。但自己这二哥自从出现接待自己后,每日都拉着自己花天酒地、醉卧温柔乡。
而且自己这二哥还总是时不时地夸赞自己,这让李存勇有些懵。
传说中少而多智,被晋王赐字亚子的李存勖是这样的性格?
不过李存勇再怎么怀疑,也只能将这份疑问放在心里。
自己总不能直接当面问李存勖:你是不是在装傻?
见李存勇不断推辞,李存勖也觉得没意思,两人不约而同的将注意点转移到场下载歌载舞的伶人身上。
当然,李存勇是用听觉转移焦点,毕竟他也只能听得到。
很快,场下载歌载舞的一众伶人开始继续演奏乐曲。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着,今日告功成。”
唱曲儿的是一个清瘦的伶人,不同于周围的伶人,他是唯一没有戴面具的伶人。
他脸上的粉底依旧厚厚的,两颊处涂着厚厚的圆形,已经看不清本来面目,不过从五官上看,隐隐约约能够看得出来,此人面相比较清秀。
他一边和着奏乐节拍不停地拍打着双手,一边用婉转的戏腔唱着曲儿,颇有大家风范。
这戏曲颇为动听,李存勖与众人都有些入迷。
“好!”李存勖突然赞道,只见他用带着兴趣的目光看向主唱之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回殿下,奴婢名叫镜心魔。”镜心魔比划着兰花指,上下舞动着双手,面部表情丰富十足,似乎还没有从戏曲中回过神来。校草的宠爱:暖心小妹你别跑
李存勖看着走过来的镜心魔,面露不悦之色,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我不是让你们都下去了吗?你为何不走?”
镜心魔满脸惶恐,连忙下跪叩拜,口中道:“殿下恕罪,奴婢……奴婢有几句话想要说。”
“哦?你有什么要说的?”李存勖皱起眉头。
“殿下……虽然奴婢只是一介伶人,但奴婢觉得方才那侍卫是在太过分了,连奴婢都看不下去了。”
镜心魔皱眉的样子像是受了极大委屈,不过看这样子,倒像是为李存勖受的委屈。
李存勖望着镜心魔为自己分忧的模样,心里竟有些放松。
“哦?你有什么看不下去的?”
镜心魔又用双手比划了一番,细声谄媚地说道:“奴婢虽然没有饱读诗书,但还是知道一个道理的。”
“什么道理?”李存勖有些疑惑,想看看这镜心魔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镜心魔将兰花指反遮在嘴旁,似乎是在说悄悄话的模样,说道:“您是君,他们是臣,君可以命令臣,而臣不得忤逆君!”
李存勖本来饶有兴趣的打算听镜心魔的话,可听到后面却是心里一惊。
“镜心魔,你好大的胆子!”
君与臣可不是上司与下属那么简单。君乃是天下之君,臣乃是天子之臣。镜心魔将自己比作君,意欲何为?
镜心魔见李存勖发火,立刻下跪俯首不起,其恭敬态度可见一斑。
李存勖淡淡的望着俯首跪地的镜心魔,心情从原来的惶恐紧张渐渐平复下来。
想起那侍卫还有郭崇韬对待自己的态度,李存勖攥紧拳头,不由得怒从心起。
我可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我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望着镜心魔,李存勖长叹了一口气,道:“镜心魔。”
“奴婢在!”镜心魔虽然答话,但并没有起身。正所谓无君令,不得起。
镜心魔此举将一个臣子对君上的恭敬展现的淋漓尽致。即使他不是臣,李存勖也不是君。
“你先起来吧。”李存勖对这镜心魔说道,见镜心魔起身之后,又问道:“郭崇韬看似为公为民,实为权臣。不诛此权臣,本世子无以治潞州。镜心魔,你有何高见啊?”
镜心魔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迟推辞说道:“这……奴婢只是一个唱戏的,军国大事一窍不通,还望殿下……”
“无妨,本世子叫你讲你就讲!”李存勖不耐烦起来。
镜心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