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华侯府之内,正值小侯爷四周岁诞辰,府中大摆筵席,各处厅堂中身份或高或低的宾客进出送礼络绎不绝。几座主要大堂之内,黄紫贵卿们自京城赶来赴宴,与一众大管家和金雪城城里城外的本地官员们寒暄客套。
这些个从京城拍马赶来参加宴席的二流权贵,多是趋炎附势如墙头草一般的势力人物,没准在京之时没少诋毁这位坐镇州郡拥重兵的封侯。可是一旦逮住机会,却又拼命讨好,恨不得摇尾乞怜,企盼攀上大树。
宣和堂内,老侯爷南阳侯特地千里迢迢前来看一眼孙子。庶子出身,原本无望继承爵位的老人。凭借年轻时沙场搏杀数次换命得来的战功,和几场大战奠定的卓越功勋,总算换来了继承父亲侯位的正统资格。
此刻端坐主位的老人却是满脸慈祥,偶尔一惊一乍的鼓掌大笑,有个瓷娃娃一般的小人儿坐在他怀中,十分大胆的讲述他这几日捕捉蛐蛐的战绩。
神华侯与另一名身材魁梧相貌则与神华侯十分相似的男子陪坐老人左右,这名面相比封顼粗狂豪放的男子,是他同胞弟弟。因封顼蒙皇恩浩荡,在帝国重地封侯,故土州郡封侯继承之位便落在次子封胤身上。
封胤性子随父,杀性重,十余岁便在军中打磨体魄与武艺。暗中保护他的桩子和客卿在沙场之上不知死了多少,不过老侯爷有令在先,除非必死之局,否则就算缺胳膊少腿,也任他凭实力拼杀,不涉险练不出真胆识。没有武道名家指点,封胤硬是在沙场之上将武境修到了刀枪不入的宝身圣境。莫说是王孙公子之中,便是进入江湖,也是一等的高手。
前年封胤方才及冠,应老侯爷之令,脱离军伍,正式担任封侯之尊职,号南华侯。
神华侯封顼身旁是身怀六甲的一品夫人楚小亭,雍容大度兼之恬静典雅,仿佛一道风景。
南华侯封胤下首则是这座金雪城的土财神爷,城主卓明哲,五十多岁的人,看起来依然精神奕奕。与年轻气盛正值壮年的南华侯居然一唱一和聊得十分趣味相投,当谈论到卓财神家中那位二八年纪的千金卓及沉时,侯爵身份的封胤便当众喊起卓明哲为老丈人。
把一众宾客逗得哄笑连连,卓明哲佯装恼怒,狠狠的灌封胤水酒。这段趣闻一揭而过,无人当真,只有侯爷夫人楚小亭心思细腻,偷偷记在心中。
这一座厅堂之内,能有一席之地者,无一不是帝国当官之中一流拔尖的人物。
总管家江丰在此间待人接物,虽有皇宫那边的正统品秩在身,仍然不敢入席与来自京中的旧友叙旧寒暄,尽职尽责,不愧能担任侯府总管家之位。
府中那些个颇有身份的大丫鬟和一些年纪稍轻的婆子,对这位接近而立之年,外貌则依然年轻俊秀且手掌大权的总管家很是虎视眈眈。虽然府中也有一些泼脏水似的风言风语,说是这位总管家品味独特,不喜妩媚婆姨,独独钟爱唇红齿白身子未长开的男童。
不过由于这些闲言杂语未曾有人证实,是故府中就此事分成两派,其中胯下栓鸟、整日渴望突破牢笼一展抱负的男性仆人大多信誓旦旦,毕竟这一尊情敌太过强大,争是争不过的,只能泼泼脏水了。
而将江丰奉为尽善尽美神人形象的怀春婆子丫鬟们则打死不信,尽管偶尔还是忍不住想象一幅场景:身材欣长的儒秀男子,将一个娇弱娈童压在身下,狂暴鞭挞。心思玲珑想象力丰富的女子们每每面红耳赤,胸中羞愧与自责萦绕心头,但是又有一丝期待,自己能够加入那幅不堪入目的场景之中。
宴席尽欢,宾客渐散。
库房之中,今日光是收取素来与侯府关系紧密且地位官职最为崇高的那一拨人的送礼,便已然堆积成了一座小小山峰。何况还有那些如过河之鲫为数众多烧高香的二流官员大贾们的奢华礼品。
这些礼物之中,金银珠宝被划分为最廉价低俗的品流当中,除非数量极多,否则帐房都懒得为送礼之人记名。玉石名画稍稍入些档次,送礼之人皆能入载在册。至于堪称绝品的珍贵重礼,如续命灵药、延寿丹丸、秘技经典、仙品兵刃等等,这一类礼物主人则会另记一本簿子,送达枢秘机构。其中亦是祸福相依,家世背景都会被调查得一清二白,若是图谋不轨,则会遭受灭顶之灾。
退席而未散的一家人聚在一处,酒意微醺的老侯爷与儿媳闲话家常,聊到家乡习俗,问及孙儿周岁时抓了什么物件,楚小亭坦诚答曰:“家中无长辈,不敢擅自为小儿举行试周礼。”
老侯爷略有不悦,按捺没有发作,“俗话说周岁知早,三岁看老。你们这对爹娘做得真是......”想想这儿媳虽然死板了些,也算知书达礼,懂得不可僭越之道。于是饮茶消气,沉声道:“虽已错失良机,今日再补,也无不可。顼儿你着下人准备准备,今日便让小星羽抓周。”
此时侯府之内已经掌起明灯,亭台楼阁廊坊走道皆是灯火阑珊。众人所在偏厅,除了硕大烛火照明之外,还有数颗雪光夜明珠悬吊于顶,几乎与白昼无异。
遵娘亲旨令待在一旁背经诵典的小星羽,其实双耳竖立如兔耳,听到“抓周”一词,尽管不知何物,仍是喜得雀跃蹦跳,口中连连嚷道:“我要抓周、我要抓周......”
老侯爷抚须慈笑,一扫沉闷胸臆,将孙子抱在怀中,又亲又摸,如捧至宝。
一品夫人楚小亭眸含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