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火猴在五种地元兵种中最具灵性,被逼至角落后燃云霞光一般的火红大眼露出胆怯神色,天宗打铁趁热,六根龙须弦不住地抽打在巴掌大的火猴身上。
终将其身上火焰抽丝剥茧清除干净,火猴本身便是火焰所化,失去凭仗,自然无法兴风作浪,就此萎蔫,只剩下一颗通红如血豆子大小的珠子。
天宗拾起火红珠子,偷摸藏入装银两的钱袋子之内。
小老头柳龙池眼尖如鹰,瞅见他这么一个微小动作,知晓当中有利可图,于是也积极勤奋的“拔刀相助”。
这位刀道宗师在身畔连炸刀罡,刀法显然走刚猛雄浑的霸道路子,虽然比起天宗超一品的武道修为差了一线,然而如若不计后果地以命相搏,武道天才或许会折陨在身经百战的老武夫手里。那些火猴虽然行动迅速,但挨不住铺天盖地的凶狠刀罡连番轰炸,一时之间死伤惨重。被明目张胆抢去营生的天宗笑眯眯道:“前辈,不怕吃太多闪了腰?”
柳龙池亲身弯腰捡起一颗颗不及红豆大的珠子,理直气壮道:“怕啥?老头子我天生肚量大,这把年纪都得掐着日子往后过了,自然是能吃饱一顿是一顿咯。小老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天宗被堵得险些吐血,嘀嘀咕咕道:“这世道,让不让老实人活了?”
柳龙池白了他一眼,其意味不言而喻,你小子要是老实人,世上哪儿还有精明人了。
司空神在将靛蓝色的大肚葫芦塞上葫塞,重新装入行囊中。那只葫芦装了半肚子水,除了柳崇明袖里的那头小蛟吞下的一口除外,其余清水都被装入其中。
此间局势大体已成定式,金身金人融化成水,灰黑土堆接连崩碎,翠绿人儿被宰杀干净,一洼清水被装入葫芦,尚且剩余的百来头火猴,在柳龙池和天宗的迅猛攻势之下,亦是强弩之末岌岌可危。
柳崇明忽然抽刀出鞘,满脸欣喜。原来是地上那些遭衣琊弈拳击打碎的土块缓缓蠕动,并与地上金水相融共生合为一体,看来这些地元兵种还未死心,要做那破釜沉舟的最后一搏。
那些金水从砖缝罅隙一滴滴倒悬而起,与浮在空中的黑灰土块相融,金黑二色无序交错,渐渐显现原型,是一头四足怪兽,它外相狮身而羊须,头顶鹿角,四蹄如牛,竟是一头白泽。只是这头白泽身量庞大,仿佛小山一般,身体又金又黑还夹杂着泥土的灰黄颜色,如同从土中挖出仍未淘洗干净的金矿石,与喜净好洁的白泽灵兽相去甚远。
冒牌白泽转动它那颗笨重的头颅,双眸不分眼白眼瞳,只是一只黑灰,一只全金。它虽然没有多少智慧意识,但仍能感受到面前那位持黑刀汉子深深的敌意。
柳崇明握刀五指不紧不松,这柄魔刀平常时重时轻,时而锋芒内敛钝如柴刀,时而锋利无比劈金断银,但是在这山体之内,则始终保持锋锐状态,甚至对主人的反噬也减轻了不少。尤其柳崇明对大蛟诀有所顿悟之后,连魔刀刀锋发出的刀罡亦是凝实许多。
乌黑狭刀轻轻一抖,一尾庞大蛟龙狰狞飞出,身量几乎与小山大小的冒牌白泽相差无几,刀罡凝如实质,杀力颇巨。
蛟龙游曳而至,缠住稍显迟疑的金石巨兽身躯,上半截蛟身则箍住四足巨兽脖颈,施加的巨力节节攀升,企图将形如白泽的金土巨兽强行挤爆。
一身皆是金、黑二色交织的冒牌白泽用长长的鹿角向后一挑,蛟龙立即被挑落摔在地上,金土巨兽往后一步,重重踏碎了蛟龙的头颅,蛟龙体内刀罡狂泻而出,巨砖地面出现骇人耳目的道道龟裂,造就了数条深达数尺长及十数丈的深沟壑巨。
柳崇明并非想着一击得手,故而没有丝毫泄气,反而意气更盛,风姿更茂。刀尖罡气跳动,正是几尾小蛟口中所吐,以刀罡为丝线,编织浑然一体的凝实刀体。
手中三尺刀登时化为九尺巨刃,尽管不及父亲柳龙池方才所化丈二长刀粗长,内中刀意亦是显著不足,然则柳崇明走的便是重气息磅礴而轻神意摧杀的路子。黑刀长达九尺,刀身却未曾增大增粗太多,看似稍稍施加压力,便能轻易折断。实则不然,此中刀罡刀气比之柳龙池之刀罡刀气还要充足凝实。
柳崇明挥刀劈砍而去,好似全然不懂高深刀技的懵懂少年,倚仗的只是自身气力长短,唯一可取之处,只是一片对手中刀锋淳淳以待的赤诚之心。
大客卿柳龙池手掌缓缓摩挲注定无法长出胡须的苍白脸庞,眼神深处有涟漪;天户刀随意别在腰带之上,微微颤动轻声而鸣。老人这辈子的武道之途走得很偏,年轻之时开拓了巍峨气象越境杀神胎的先河,算是千年以降唯一一位无法以常理揣度的奇异高手。后来为了报答侯府的援助之恩,曾于沙场之上独力斩杀两名神海之中已然孕育神胎的化神境高手,当时年仅中年的刀客手中只有一柄战死同僚的断折铁刀,亦且当时自身境界只攀升到宝身圣境巅峰,尚未踏入化神境,更没有可以日积月累无限度储存点滴气息的神海。硬是靠着体内那几条气脉大河,衍生出不输神海的雄浑气息。
那一场战役导致中年刀客体内十二条气脉大河尽数崩断,之后躺在床榻之上整整一年不得动弹,武功全失几乎与废人无异,也是从那时而始,中年人一头乌发始终都是灰白颜色,面上更是从未再长过胡须,可想而知体魄根底所伤之甚!
恢复行动之后的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