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被夺去姓名的妖鹿睚眦欲裂,恨不得将持剑女子撕成碎片,囚禁在神海之内永世不再放出。
可惜他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持剑女子原本就是元婴之体,如今得了妖丹依托不说,又断了主人肉身的牵绊,日后前途可谓天高平野阔,何必为一副曾经的栖身之所而断送了性命。
持剑女子毫不犹豫转身离去,转世的谪仙,仙界的莲池,固然极具诱惑,可是这些所谓提升境界的外质,比起自己的自由来,便不足评道。
留下妖鹿一人独自承受更加暴怒的大蛟天威,一身气机即将圆满的白狼亦在旁环伺。
一旦二人联手,那么被自己元婴坑骗走一生气机底蕴的妖鹿,绝无生还可能。
不顾身后巨大蛟龙的穷追猛打,妖鹿撒开蹄子只管玩命奔跑,他也不愧是能孕养出那么一尊奇异元婴的人物,四足狂奔起来速度极快,乘风而行的蛟龙居然也被他渐渐拉开距离。
白狼此时气息神元已然恢复,出于同族之情,并没有驾驭烂银长枪痛下杀手。
大蛟亦没有穷追不舍,赶出一段距离,便原路返回,缩入柳龙池袖中,变得十分细小的身躯贴在主人胸膛,反刍内息与神元给柳龙池。
封顼松了口气,虽然身为神华侯,帐下十数万精兵,但遇上这些宗师级的武道高手,仍旧感到十分棘手。
那头毛发雪白的巨狼在妖鹿走后原本放松了警戒,此时突然如临大敌,身旁悬空的烂银长枪绷得笔直,蓄势待发。
而柳龙池就在白狼身前不远处,却背手而立。柳龙池不可能感受不到外来之人的滂湃气息,但是他迟迟没有与白狼联手抵御外敌的迹象。
白狼心中暗自忖量:“虽然这个人族小老头在赶跑妖鹿一事上出了大力,但生性狡猾的人族有一句话说得好,叫做“人心隔肚皮”,面对这千年难得一遇的机遇,能始终保持初心之人还真是少之又少!”
由远及近,一个修长的身影轮廓渐渐清晰,似乎是一个身着青色棉袍的男子,一手持刀,另一手提着一件有棱有角的模糊事物。
他步伐不大,但速度奇快,一步十丈。
转身的功夫,便出现在满布残垣断壁的小院之中,此刻白狼看得清楚,青衣男子手上那件事物鲜血淋淋,赫然是一颗头颅,这颗头颅怒目圆瞪,头顶四角,竟是妖鹿四明的头颅!
男子与柳龙池说的第一句话,让白狼清楚了解这二人之间的关系。
青衣男子早早收起那柄柳叶身的长刀,双手奉上头颅,恭谨道:“父亲大人!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柳龙池瞥了眼那个将自己唤做父亲的小崽子,只见他衣袍下面沾了许多未干的泥土星点和踏碎的残枝草液,身后背负一柄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长刀,离开之时还稍显稚嫩的脸庞,如今已然挂满短劲的胡渣。
一掌将递上前来的头颅拍到一边,柳龙池不耐烦道:“当初豪言壮志要寻一柄天下第一的神兵宝刀,连这把天户刀也要比将下去,怎么十余年光景逝去,你还是背着它行走江湖?”燕南归
封顼顿时心花怒放,搭在刀柄的手掌都在微微颤抖,从来不信鬼神的他也在心中连连答谢封家历代祖宗和诸天神明。
那几声激越的呼声过后,待到封顼等人临近门口,小楼之内竟然沉寂如死,没有初生婴儿理该出现的喘息哭泣声。封顼心头不由得蒙上一层阴霾,一边默念“不会的...不会的......”,一边不顾忌讳推门闯入小楼。
一眼扫过小楼香房,只见夫人楚小亭疲乏劳累过度,昏睡过去,胸腹之间的被子缓起缓伏,并不碍性命。只是房内其余众人呆若木鸡,仿佛遭人点了定身穴一般,全都一动不动。
封顼随后瞅见房内居中位置,半腰高的小桌上,有一个小人儿,生得粉嫩精致,十分可爱。然而正是这个小人儿,吓得一众老妈妈大丫鬟不知所措,失魂一般。
出世不久的婴儿,竟能双脚站立,刚刚剪断的脐带还来不及扎起,仍在滴着鲜艳血液,他睁开的双目全是紫色光华。此刻身姿格外端正,一手呈提袖扶持状,一手作握笔书写状。
封顼入房太晚,只看到最后三字!
那文体非是现今任何一国的行制文字,好在身后不敢踏进房门,却望见此番奇象的大管家江丰读书涉猎颇广,认得这是流传使用数万年之久的大通文字,被六千年前盛极一时的国度“丹流古国”奉为国文,马蹄踏及的疆域之内,皆只能使用此等国文。
丹流皇朝是少数几个统一了南北两处神洲的皇朝之一,大通文字在当时天底下是名副其实的主流文体,随着丹流毁灭,文字失去支撑,也就渐渐沉默衰落,最后消失匿迹,退出了历史舞台。
江丰也是机缘巧合,在宫中专研过用大通文字制订的几本古卷,才认出了那三个字:
披星羽
不过江丰为人小心谨慎,只会私下转告主人,不会此时急于邀功导致泄露秘密。
男儿身的小世子放下手中“墨笔”之后,立即甜甜睡去,水嫩圆滑的小脸蛋又白又红,如同精雕细琢的美玉,又像新剥的荔枝肉。
封顼强忍颤栗发抖的双手,将儿子用锦布棉袍包裹严实,安置在妻子腋下。
出门后见白狼早已消失身影,但他此时浑不在意,神色郑重地向大客卿柳龙池询问道:“柳先生之前曾提起过一种摄人心魄的秘法,不知可否只摄取一个人一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