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高宗偏安一隅,享受了十几年的太平岁月,其间朝廷广开海运,陶瓷和丝绸的贸易遍布亚欧,南宋一时国富民富(注意,不是国富民强),这种只靠一条腿走路,军事暗弱经济繁荣的治国方略,更加助长了对手的野心,而此时的高宗尚沉溺在穷奢极欲之中乐不思蜀,甚至一度忘记了长江北岸虎视眈眈的金人。
其实南宋能有这十几年的太平,并非是金人偃旗息鼓,实在是金朝内部的动荡让他们无暇顾及到江南。
公元一一四一年完颜宗弼病亡,傀儡皇帝金熙宗尚未来的及亲政,便在一场政变中被权臣完颜亮杀死,金国政权再次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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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一一五二年新皇完颜亮命令张浩大修燕京宫室,次年迁都,命名中都大兴府。经过八年苦心经营,终于理顺了国内各派逆流,公元一一六一年,金帝征集六十万大军,兵分四路,进攻南宋。
整天沉浸在温柔乡里不能自拔的宋高宗顿时被金军的汹汹来势吓蒙了,急忙问计于群臣。此时秦桧已死,曾经跟随岳元帅抗金的一些老将趁机上书高宗,罢免了朝中的秦党余孽。高宗知道自己这次再也没有退路,遂命令兵马司征集六十万大军,兵分三路抵住了金人的陆上进攻。
(古代的战争,兵员大多是个虚数,没有人去过多的计较数字的准确性。败者作鸟兽散,无从查找,胜者领功,更需要着意渲染,最后一点更重要,那就是将帅的虚报数目,冒领军饷。)
岳元帅的部下这些年受到秦桧的压制,郁郁不得志,如今终于熬到了出头之日,自然是奋勇争先,一时将三线敌人的汹汹来势奋力阻挡在了长江以北。
完颜亮见陆路进攻暂时打不开缺口,遂将目光放到了水路。
浙西路马步军副总管李宝将军三天前便应诏入京面圣去了,当无名等人来到水兵大营后,迎接他们的是李牛、林汉,和黑蛟三兄弟。
一别经年,故人已老,无名看着李牛三兄弟双鬓渐渐展露的花白长发,一时产生了恍若隔世的感觉。
众兄弟茶罢,先是叙了一段旧情,无名开口问道:“李宝呢,我那师弟哪里去了?”
李牛拱拱手回道:“哥哥进京面圣已经多日,至今渺无音讯,虽说朝廷已经罢免了秦桧一党,但是哥哥毕竟在京城没有根基,此番进京凶吉难测,大家都在暗自为他捏着一把冷汗啊。”
“临安临安”林蝉儿依然沉浸在昔日渐逝的伤感里,突然喃喃自语道:“皇上还好吗?”
李牛知道林蝉儿就是民间流传已久的皇室遗珠柔嘉长公主,私下里轻轻求道:“长公主,您有皇帝这个大靠山,能不能帮我们大哥一把”
林蝉儿挥手止住李牛后边的话语,踌躇良久,试探着问身边的无名:“我们是否可以帮李宝将军?”
无名爽快的点点头:“你的这个皇帝哥哥,这次总算干了一件敞亮事,于国于民,我们都该帮李宝一回。”
林蝉儿轻轻吁了一口气,想想自己当年负气出走,逃避太后的谋杀只是一个借口(她完全可以躲过太后的黑手),其实让她更家怨恨的是皇兄的绝情。这些年来,它就像卡在喉咙里的一根软刺,吐不出,咽不下,直到那一天花神殿里与勿语姑姑的一夜促膝长谈,才彻底地打消了她心中的块垒。
虽然修道之人讲的是内心平静,可是国难关头,谁能真正放得下家国情怀?更别说像林蝉儿这样的曾经的一国之长公主了。
林蝉儿安顿好三个弟子,军营里挑了两匹快马,也不过是几日的光景,临安府便来到了他们眼前。
十几年不见,今日的临安比之从前扩大了何止几倍。就连昔日城市四围的山地,也变成了富贵人家的后花园。
无名指着山下富丽堂皇的宫殿惊奇的说道:“好大的皇宫啊,皇帝一人住的过来吗?”
林蝉儿下马,口中默默有词:
“纵绕住处有穴形,
社稷神庙血食腥,
若是做坟并建宅,
行。”
无名听的迷糊,追问道:“师妹也会看风水了?”
林蝉儿一声长叹:“哎,我的这位皇兄啊,真可谓文人误国,皇宫扩建成这样的文曲形布局,实在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白日街市里人们摩肩接踵,实在无法策马而行,二人只能牵了马一路随行,夜幕降临后,所有的勾栏酒肆,华灯高照,人声鼎沸,好一派人间富贵纸醉金迷,真可谓------
火树银花合,
星桥铁锁开,
暗尘随马去,
明月逐人来。
无名学不会奇门遁甲,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皇城高大的红墙外,眼看着林蝉儿穿过厚厚的宫墙,消失在自己忐忑不安的视野中。
借着夜色掩护,林蝉儿终于找到了皇兄的寝宫,轻轻推开门,迎面而来的宦官显然还没有忘记长公主的容颜,低声喊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长公主果然神人也!”
突然醒悟过来,长公主修的是道家呀,急忙改口道:“皇上,您看来了哪位神仙?”
高宗抬起头来,感觉到自己肝尖一颤,几十年的时光并没有在妹子脸上留下丝毫印迹,柔嘉公主依旧是昨日的模样。
宋高宗艳慕的看着林蝉儿:“御妹果然修成了正果,也算是功德圆满了,只是不知道这次回家,还走吗?”
林蝉儿悄然无语,静静地看着高宗,尽管大宋以举国之力而养之,皇帝的双鬓依然泛起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