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九月的天气倒是越发的寒凉了,桂花倒是星星点点,还挂在树梢上。
去年这时节,陈嬷嬷倒是没有将心放在制那佛山酥上,好像还给她绣了新的鞋面。不过沈云微此时倒是没有再多关心这件事情。
前世自家大哥沈云辂并没有像现在这样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如今细细想来,在扬州时,他便已经不似从前,像换了个人似的。
虽然不知道沈云辂究竟为何变化如此之大,但是如今这一时半会儿的,他是出不了府门了。整日待在房中,除了偶尔去给沈葳青和祖母请安,便不见他人了,就连一日三餐都由下人送到房中去,沈葳青也是眼不见心不烦,对此也是不闻不问。
前世来京城两年后,沈云辂便过了会试,得了伯父的大力支持,紧接着便去了御史台候缺。也不知这一世,他是否能再像前世那样风光了。
沈云微总觉得这大哥的变化不简单,这人哪有什么突然之间性情大变的呢。为了以防万一,便叮嘱了杨意留心观察。
这杨意一直是个实心眼的,别人说什么,他从来只是笑着听过便罢了,倒是把沈云微的话记得一字不落,平日里除了忙活府里的事务,眼睛便是落在沈云辂的身上。
萧姨娘这几日不再整天哀声怨道了,东厢房那里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是这萧姨娘和沈云碧都不曾来给沈太夫人请安,整日的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前世伯父沈茂青请来幕友蒋允,在沈葳青的府上开了西席,让沈云起每日来叔父沈葳青的府上听学。若不是沈云舒昌和元年许给了礼部员外郎曹思危,想必也是要一同来的。
如今算来,沈云舒嫁人至今已是第四年了。
当时在扬州,沈云微亲眼见到顾七娘死在自己眼前,那场景还恍如昨日历历在目。
顾七娘当日为了给女儿报仇,当街刺死了自家姨娘,后被宋玉下了大狱,又不愿拖累儿子,毅然决然地服了雷公藤,暴毙在牢房之中,那死状与沈云舒一模一样。
想起前些日子伯父沈茂青来府上看望祖母,还听他提起过舒姐姐,好似过的不错。他女婿曹思危虽说在朝中只是领了个闲职,但为人忠厚老实,是个知冷知热、靠得住的。
而且沈云舒是在回来省亲时身亡的,雷公藤那种下作东西,沈云舒一个大家闺秀,又是如何能接触到的呢?
更何况当时曹思危并没有陪同舒姐姐一道回来,伯父对外也只宣称是突然病逝,这中间隐情,倒是让人不得不猜测一番。
想到此,沈云微不禁想到曹思危的伯父正是曹鸿臻。
虽说如今曹鸿臻还远在西南,按照前世的记忆,两年后,曹鸿臻便要起复,任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朝中盛传曹鸿臻大人和沈茂青向来不和。
不过沈茂青既然愿意将自己唯一的女儿沈云舒嫁去曹家,看来这嫌隙也并非一开始就有的。
康乐二年,曹鸿臻起复,同年,沈云舒暴毙,这其中不免让人胡思乱想。
不过眼下,沈云微最担心的还是祖母的安危,但她手中除了三七和杨意以外,却没有其他可用之人了。这么一想,看来自己还要再想想办法,若是能丰满羽翼,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两日,沈云微便陪着祖母在后院饮茶,不曾出门。此时她也不能做什么,只能等着宋玉的消息。
前些日子,沈云微让杨意在后院的石桌旁又栽了几株腊梅,就等着入冬能跟祖母在屋子里,围着炉子剪窗花,看着窗外红梅簇簇,想想心中便是美滋滋的啊。
沈太夫人品着昨儿个沈葳青刚送来的茗茶,看了看身旁的沈云微,似是突然想起来什么,转头望向陈嬷嬷说道:
“这些日子倒是安逸了,不过我看这天气也渐渐转凉了,回头该让人请了师傅来做冬衣了吧”
“我听说城西铺子里新进的料子极好,而且新来了一个手艺极巧的师傅,回头要不一并请来给姑娘们看看?”陈嬷嬷突然得了令,眼睛一转,便想起之前在厨房听到丫鬟们聊起来的。
京城就是这点好,什么样的消息都能传遍街头巷尾,坐在家中,便可尽知天下事。
沈云微心中不忍笑了笑,前世在家中,好像也是这般光景。那赶来裁衣的师傅好像是浙江绍兴人士,记忆中是姓林,也不过而立的样子,不知道这一世再见,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她吃了口茶,醒了醒神,眼下就等着宋玉给自己传来消息,也不知道他会查到些什么呢。
可这宋玉的消息还没送到,整个京城又一次乱了!
杨意从外面快步走进来,人人都知道杨意憨厚老实,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所以府上人缘向来很好,那些丫头片子们也不嫌弃他商贾之家的身份,见了面也会一声杨意哥或者小杨哥地喊着。
只见他急急地过来,弓着身子向沈太夫人说道:“老夫人,老爷刚刚被传唤入宫了”
“嗯?都这个时辰了,是出了什么事情?”沈太夫人闻言疑惑问道。
“听说是华阳公主在去令季和亲的路上,让贼人给劫持了!”
“什么?!”
在场人都为之一惊!
这比郎言清被当街射杀更加轰动!!!
太子显即位,为了稳固朝纲,将皇妹嫁与西南令季,如今和亲路上发生此等大事,难怪满朝文武都要被召去议事。
这令季王朝在西南蛮夷之地,而曹鸿臻此时正在西南!
难道他要提前起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