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水西岸,晨间弥漫寡淡雾气。
五名曹军斥候远远望见服色灰暗,旗帜不甚鲜明的一支军队渐渐压来,当即一分为二两个向宜城疾驰,三个继续靠近观察更详细的军情。
这是一支他们没见过的军队,荆州军团是汉军,曹军的征南军团也是汉军,故服色尚赤,只是配色有些不同。
而眼前这支军队军服青黑,隔着雾气看不清楚具体,时隐时现的。
在田信拔营后,夏侯兰、雷绪几乎同时离营出击,夏侯兰部立在宜城东,雷绪所部在宜城西南,宜城城头鼓声大作,岘山之上狼烟群起。
午前,田信抵达南关两里外,七个曲分出四个曲就近砍伐青竹,准备扎立简陋营地。
南关、南山之上狼烟更浓,田信观察地势,见南山距离南关有些距离,对身边跟随的耿颌说:“南山虽高,却无益于攻拔南关。破南关后,南山守军孤立,自破矣。”
宜城,见狼烟群起,荆州刺史胡修率军驰援宜城。
此刻胡修、傅方、李绪见岘山狼烟滚滚,是战是守,增援与否没个定论。
自湘水之盟以来,关羽以荆城为据点,西击临沮,东打汉津,战线逼近襄阳外围,仿佛无人能制。
三人麾下兵员多来自南阳、襄阳、南乡三郡,曹仁屠宛的后遗症不是那么容易消散的。
故三郡军士士气低迷,军吏普遍有厌战情绪,他们想打,也不见的敢打。
待午后,田信饱餐后,率休整、警戒的金木土三曲靠近南关,不想南关有使者爬着绳索下墙,来到阵前举起双臂高呼:“某南阳安众宗公宗子卿也,征虏将军主簿乃我族兄!”
田信身边董恢脸色不好看,对田信说:“宗预随新亭侯入益州,如今确在阆中效力。不过宗子卿为小节而失大义,宜诛杀以谢民怨。”
宗子卿待走近了,见到田信身侧的董恢,急忙拱手:“弟拜见兄长。”
董恢深吸一口气,瞥一眼宗子卿,继续对田信说:“侯音率吏民响应君侯时,擒南阳郡守东里衮。宗子卿见信于侯音,规劝侯音释放东里衮,并说愿与侯音同举大事。不想此人半夜逃出城,与东里衮合乡兵围宛城,以至于南阳各县俊杰难以策动,待曹仁军至,宛城吏民家小万余人尽为所戮,皆因宗子卿!”
见左右甲兵白刃围来,宗子卿大骇,忙说:“大兄休要说笑了,南关愿降!”
董恢讥讽:“可是要放你回去劝说归降?营督,还请速杀此人以震慑守军!”
不想耿颌迟疑开口:“营督,宗子卿虽因一己私名害宛城万人丧命。然彼为使者,杀之不义。不若遣还南关,再破而杀之。”
如今整个天下才有多人口?临时老公,玩神秘!
田信从盾阵隙缝观察墙上,先认出宗子卿,通过宗子卿又迅速找到守将嫌疑人。
守将穿戴与寻常军吏一样,你从正面是分不清守将、和周围军吏主从身份;因为汉军流行负章,是在背后挂一块四四方方的皮质装饰物,负章四周悬挂绶带,上面有番号、职位、姓名。
大军交战时,将领身后的军吏能从其身后的负章识别本段区域的指挥官。
关墙厚不过七八尺,上面守军左右移动都不敢快步移动,更没有多余的守备器械,田信大松一口气:“罗珠,随我强攻。”
林罗珠大口喘气,略有口干,将腰上挂着的恶鬼铁面具挂到脸上:“愿与营督共死!”
周围二十个选拔的突击锐士纷纷佩戴护面,耿颌拿出旗帜对着董恢挥动,董恢当即将手中一曲压上来,依旧队列齐整行进。
盾阵后,田信左臂挽盾护在身前,右掖夹长竹,身后四名乡党部曲握在长竹另一端,都戴着木面甲,看不出表情。
不时有流矢落在他们身边,一人中箭,立马就有人上来接替。
“敌将欲何为?”
宗子卿不解,就见墙外盾阵突然破出缺口,二十二人从缺口奔出,一手持盾,另一侧夹着长竹,身后还跟着三四个甲兵。
不,是三四个甲兵奋力推动长竹,关墙上守军愕然、迟疑。
他们多持弓弩,矛戟散乱在地,刀剑大多在鞘。
于是眼睁睁看着田信一马当先脚踩土墙借力,几乎瞬间身体飞到一丈四尺高墙上,刚落地手中盾牌朝一弩兵砸去,抬脚一勾探手抓住身前一杆战戟就朝前刺击阔步而进,戟刃侧枝划破一人脖颈血液喷涌,田信亢奋大呼:“先登者!扶风田信!”
他身后一守军捡起长矛正要来刺,林罗珠也突然登墙,亢奋怪叫一声张开双臂扑倒持矛守军,一起滚到关墙里侧。
因为紧张,也因为南关关墙太薄,十五六个锐士越墙坠入关墙内侧,翻身而起聚成一团狂呼邀战,守军瞬间炸毛,除部分军吏、老兵自发前去围剿,绝大多数守军攻防秩序已乱,不知所措。
田信阔步前进,手中一杆战戟刺中一人后奋力前推。
七八尺宽的关墙上能站立几人?
董恢见田信如耕牛犁地一样,推搡之下守军接二连三坠落城墙,不由驻步:“这是何等勇力!”
很快,田信的部曲借助长竹成为第二批登上关墙的人,董恢还未抵达城墙前,就见田信一人已突杀到守军旗帜前,一戟当胸搠死守将,拔剑挥砍,守将竭力守护的战旗在双方军士眼中飘落:“此时不降,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