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岚兮的经验,只要解过毒后,不出半日,定能苏醒,到时再好好调养两日,便可恢复如初。
即墨云的脸真脏,都叫烟给熏得灰黑了,也不知过了三载,他可有什么变化?
岚兮伸出手,正要往即墨云脸上抹去,徐典却打着水,匆匆忙忙地进来了。
岚兮慌忙收手,起身道“你给他擦擦吧,你家庄主没什么事,不消半日,便能苏醒,到时,你准备些清淡的食物,将养两日便好了,连药都不必吃了。”
岚兮说完,便要离开。
徐典忙放下水盆,问道“那您要去哪儿?”
岚兮道“既然他没事了,我当然是该走了。”
徐典赶紧道“不对,我和庄主都中了毒,怎么会没事呢?”
岚兮扯谎道“哦,你们中的毒,并不致命,过些时候便自动解了,不信,你自己感觉一下,是不是不难受了。”
徐典按住月匈口,自我仔细地体会了番,好像真的无事了。
难怪这腰又疼得不行,想来是那毒有麻痹感知的作用。
岚兮解释完了,便又要走了。
徐典眼珠子一转,忙挡住她,直嚷道“哎哟,夫人,您可走不得啊,我这腰疼得紧,不方便照看庄主,您还是等他醒了之后再走吧。”
岚兮知道徐典是有意相留,可她最不想的,便是面对清醒的即墨云。
岚兮板起脸来道“我不是你家夫人,你莫要乱说。”
徐典一噎,改口道“那,岚姑娘……”
徐典话犹未了,岚兮又打断道“我早已不是姑娘了,这样唤也不合适。”
徐典颇为为难地看着她“那……这……”
岚兮道“你和其他人一样,唤我蓝大夫吧。”
徐典展颜道“好,蓝大夫,您身为大夫,就该有仁慈之心,庄主现在昏迷不醒,我又折了半条老命,您不照顾他,却要谁来照顾,您莫忘了,我们还在虎穴之中,您不在,难保他人不会对庄主不利。”
徐典可不管唤她什么,只要能将岚兮留下就好。
岚兮却道“你放心吧,我相公既然冒险救了他,就不会再对他不利。”
徐典一怔“你相公?难道,你是心甘情愿嫁与梅吟香那厮为妻的?”
岚兮微微颦眉,但梅吟香有错再先,她也不好反驳。
岚兮回道“这些事,不足为外人道,你家庄主受伤,是因我而起,我代我相公向你们致歉,等你家庄主康复,我定与相公一起负荆请罪,求他原谅。”
徐典叹息道“哎……我的确是个外人,许多事也想不明白,但不管怎么说,你与庄主好歹缘分一场,就算缘尽,也该当面作个了断,你这般逃避,可不是办法。”
岚兮垂眸道“这些事,我以后会给他交待的,横竖他现在未醒,我留着也没用。”
她说外,便拂袖而去。
徐典忙“哎哟”一声,伏在桌上,大声道“我的腰啊,我这腰真疼啊,好像就要断了啊!”
岚兮刚走到门口,又留步,回头道“那我给你看看吧。”
徐典正求之不得,他趴在桌上哀怨道“哎,所谓医者难自医,我这老腰就有劳蓝大夫了。”
“那,我就得罪了。”
岚兮又走回来,隔着衣服摸了摸他的腰椎,引得徐典连声哀嚎。
岚兮道“是扭了腰了,当静卧休息,每日施以针灸,再以草药热敷,另外,再开帖活血益气的方子吃吃,不出半月,方能痊愈。”
“原来如此啊。”
徐典抹了把额汗,撑着双手,直起腰来。
他一本正经地拱了拱手,道“既然这样,我就去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了,蓝大夫,庄主就交给你了。”
岚兮顺口答道“好,那你小心了。”
徐典撑着腰,客气地向她致谢,脚步不住地往外挪。
等他走了出去,岚兮突然醒悟“不对,怎么变成我照顾他了?”
岚兮跳出门口,左右张望,徐典却已跑得没影了。
这人,腰疼得不行,腿脚还那么利索,真是匪夷所思。
岚兮摇头叹气,关上了门,拿起搭在水盆上的巾帕,在清水里拧了一把,又坐回即墨云身边。
她慢慢擦拭着即墨云脸上的脏灰,那张久违的面孔渐渐显露在自己面前。
方才心中焦急,无暇他顾,此刻周围无人,静下心来,才得认真看看他。
岚兮原以为,自己早已将他淡忘,但看清他的这一刻,她才知道,她一直在自欺欺人。
“你瘦了。”
她轻轻道了句,凝视着即墨云苍白憔悴的脸,容颜依旧,却少了昔日的精气神。
当年虎穴龙潭,他皆一一闯过,如今却这般安静地卧于病榻,这些年,他发生了什么,又遭遇了什么?
这一切,岚兮都不得而知,但从徐典激动的陈述中,她依稀料到,这些年,他一直在找寻自己。
他怎么这样死脑筋,都过去那么久了,还寻她做什么?
娶妻生子,铸剑练功,惬意自在,他该如此生活才是啊!
岚兮内心,不可抑制地涌出一波又一波的浪潮,他待她的情,深至如斯,而她,到底还是负了他。
岚兮喉头渐哽,拉起即墨云的手,慢慢擦拭,却见他的右手握得紧紧地,似抓着什么东西。
岚兮用力掰开一看,赫然是枚玉佩。
刹那,岚兮怔在当场,她颤手拿起那枚玉佩,瞧个仔细,果真是那枚玉佩!
它不是被她丢进江里了吗,怎么会回到他手上?
难道冥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