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太太说想吃点儿时鲜素菜,方郑氏便亲自往厨房去看,方宝婵寻了个借口,跟着她娘后脚跟出了安和堂。
方郑氏见女儿跟出来,料是想和自己说些体己话,便将仆妇婢女们屏远些,母女俩在画廊上慢慢走着。
方宝婵幽怨道:“娘,那夏依晴也太厉害了些吧?才来几天,就夺了你许多权,连开个库房,取几两银子都不能够了!阿琰表弟的涵今院又有如意和钟妈妈守着,也不能随意进房间去看!”
方郑氏冷哼道:“不过是个外省来的乡下女子,得一下抬举,她还真以为上了天!你琰表弟根本就不喜欢她,他一心一意想娶的是王瑶贞!只有你那老糊涂的外祖母把她当宝,说她福气旺能生养,哼!看着吧,她什么都不能生得出来!”
方宝婵小声惊呼:“娘,你、你做了什么?可千万别让人捉住把柄!”
方郑氏瞪她一眼:“别瞎嚷嚷!我不过是回娘家借住的人,哪能做出什么来?你也知道你外祖母一心想要重孙,这家里敢出点妖蛾子,她老人家先就饶不了!你琰表哥虽说不喜欢夏依晴,可他在娘肚子里就吃过被人暗算的苦头,自是容不得别人害他子嗣,真有点风吹草动,依照他的脾性,能放过么?”
“那?”
“我前儿个去看了王瑶贞,她说你琰表哥亲口答应她:绝不让夏依晴怀孕!那就是说,用不着别人,琰儿自己就把那贱丫头给拾缀了!你想啊,你琰表哥用药,谁能及得?”
方宝婵松了口气,点头道:“这般最好!省得我们为他做打算,还提心吊胆!那夏依晴确实太不招人喜欢,牙尖嘴利,器量又小,几两银子抓得死紧,文慧妹妹想挑几匹缎子绣嫁妆,找了三四个人才拿到库房钥匙,还不放心地跟进去几个婆子盯看着,活像我们都是盗贼似的……这样小家子气的女人,哪里适合做侯府少夫人?若让她生下郑家子嗣,坐稳了侯夫人位置,更不得了,只怕都不要认我们这些亲戚了!连云缇也说:看见哥哥娶得这么个嫂子,都不想回娘家了!”
“可不是?我若不派人去请,你云缇表妹还不定会回来!”
“可是,娘,要由着那夏依晴张狂多久啊?她这样慢慢将整个侯府都管住了,到时哪还有你的立足之地?外祖母再疼你,她也会老去,琰表哥不管内务事,舅母又是个温吞少言的……这般下去可不行!咱们将来在京城自立门户得靠侯府,宝章的前程……还有我、我……娘,女儿好难过啊!”
方郑氏怔了一下,看着女儿道:“宝婵,你怎么啦?往时来外祖母家住,都带着孩儿和女婿,这次你住这么久,却由着他们父子先回去,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方宝婵含着眼泪,拉着方郑氏的手哽咽说:“娘,这些日子我见你支取不到银子,没敢说,我、我那冤家他惹祸了,要五千两银子方能平事!”
方郑氏呆住,旋即安慰道:“到底是为了何事?要这么多银子?别怕,慢慢说来,大不了去求求你琰表哥,他可跟着皇子呢,或许用不着银子……”
方宝婵忙道:“这事须得咱们暗地里办下,不能告诉琰表哥!”
“却是为何啊?”
“娘听我慢慢说来,不要生气!”
方宝婵抹了把泪,吞吞吐吐道:“你那女婿龚子杰,过年那阵与人赌钱,偷偷赌掉家里两个田庄,还欠着五千两银子……催债的天天上门喊打喊杀,公公和婆婆又吓又气,都病倒了,娘啊,你可得帮帮我们!”
“孽障啊!败家的混帐东西!”
方郑氏气得险些晕倒,指点着方宝婵道:“我当日瞧着他就不像个能好好过日子的,本不想应下这门亲事,你偏喜欢!图他生得俊美fēng_liú,会说甜言蜜语,如今怎样?若是肯听我的话,便是嫁给了你琰表哥,到今天多好的生活啊?他哪像你们说的那样是个断命的?你瞧近来他脸色多好!那夏氏嫁了他,娇艳得像朵玫瑰花儿,才进门一个多月,又是见王妃又是得皇帝赏赐,什么样的富贵都经过了……你啊,你啊!”
方宝婵以丝帕捂脸,抽泣着不敢应声。
方郑氏吸了口气,脸色沉下来:“你告诉我,是哪家赌坊?银子咱们是没有给他的,我找你琰表哥去,让他帮你们了了此事!”
“不,娘,我说了不能让琰表哥知道!”
方宝婵拖住方郑氏的手:“琰表哥答应过我们:待春夏季官员交替之时,为我夫君谋一份官职,表哥早知我夫君爱赌钱,也说过若我夫君再进赌场一步,此事便作罢,以后都不过问他的前程!我夫妻如今只想快些将事情了了,绝不能让琰表哥知道半点消息!”
方郑氏只觉胸腔气血翻滚,呼吸困难两肋生痛,她狠狠瞪了方宝婵一眼:“都是讨命的冤孽!怎不回去问你爹要银子?他的银子应是不少,养着五六个妾,七八个嫩娃儿,本事可大着呢!”
方宝婵低下头:“娘你也知道,我和宝章随了你出来,爹爹就当没有我们,我回去,他也不理睬的!再说,方家人口杂众,祖父祖母健在,爹爹底下有五个叔父,还有一个未成亲,各房花销都不少,每年那点银子哪够分?也就是靠着祖上留下的大片山庄田林种出粮食养活这此人,充装大户人家罢了!”
方郑氏哼了一声:“可笑你爹自以为是,他傲气得很啊,不把我荣平侯府放在眼里,那就由他方家从此没落!你大弟也是个榆木疙瘩,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