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祖无奈而伤感地看着伏跪在地上的王瑶贞,喟然长叹:“你非要如此,爹爹也只好尽力为之,成与不成,只能听天由命!”
王瑶贞磕下头:“女儿谢谢爹爹!”
父女俩难得聚在一起说话,王耀祖原本是想为女儿续上与孟玉峰的好姻缘,谁想反而又纠缠上温国公郑景琰,王耀祖无法想像这事若是真成了,日后与郑景琰怎么相见?
他只觉全身疲累,再没心思顾及别的事,抚额闭目,叫王瑶贞自回房去歇息。
王瑶贞向父亲行礼告退,柔声道:“爹爹累了,也请早点歇下!女儿这里提醒爹爹一句:方才说到孟玉峰孟将军,配桂贞妹妹倒是绰绰有余,只是,女儿身为嫡长姐,议亲未成之前,桂贞妹妹应安份守己,不可妄议婚姻!这是咱们家乃至所有名门大户人家最基本的规矩,父亲该提醒一下母亲才是!莫让她们乱了章程,徒惹笑话!”
王耀祖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你去吧,为父心里有数!”
王瑶贞又福了一福,这才长舒口气,挺胸抬头走出厅堂。
走到画廊转角处,遇上了匆匆赶来的忠烈伯夫人梁氏,梁氏左右手牵着两个儿子,背后乳母抱着一个,便是今日满周岁的小三公子,王瑶贞心情不错,想着看在父亲面子上,要不就开口喊声母亲吧?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嘴巴就是张不开,最后仍是保持她惯有的态度:退往一旁避让,等梁氏过去自己再走。
让路,是最低的底线,给这个肥胖庸俗的乡下女人行礼问安,喊她做母亲,王瑶贞办不到!
幸而梁氏有自知之明,见王耀祖没强迫他女儿认嫡母,她也歇了那份心,反正她有三儿两女,并不缺王瑶贞这一声!
王瑶贞与梁氏背道而行,走了十来步,又遇到王桂贞和王兰贞,桂贞兰贞姐妹俩以及她们的随从婢仆堵住去路,没有让开的意思,王瑶贞自是不可能给她们让路,瞥一眼身边婆子,那婆子便上前道:
“请二姑娘、三姑娘让个路,大姑娘饿了呢,要回去用晚饭才成!”
王兰贞听了便笑:“你这个妈妈说出这种话,让人听见,会以为谁谁是饿鬼投胎呢!在自己家里,还赶着路去找吃的!”
王瑶贞变色:“你说谁?”
“我说饿鬼投胎,谁答应,就是谁!”
王瑶贞不是第一次被这姐妹俩惹恼,当下又给气得发抖:“乡野刁民,冥顽不化,毫无礼教,懒得理睬你!”
王兰贞嗤笑:“我是乡野刁民,不懂礼教,可还知道羞耻,没让身边丫头去替我勾搭男人!这事你却干了,你算是什么呢?”
“你!”
王瑶贞脸上白了又红,指着身边仆妇婆子道:“你们都是死人么?竟容得这般污言秽语?还不给我掌嘴!”
王桂贞上前一步,将王兰贞拦在身后,笑着说道:“行了姐姐,这家里自有主母,要教训妹妹也轮不到你!左右你的人也打不过我们,何苦又来折腾?我们姐妹俩如今规矩学得挺好的,您可别再来招惹我们,到时被教养妈妈责骂,我们可吃不消!兰贞妹妹是无心之语,哪里就成了污言秽语?姐姐做与不做,又没让人抓现形,怕什么来?”
王瑶贞瞪着王桂贞,不发一言,心里却气爆了:她本来想叫王桂贞放青荷回来,这时候竟是没法开口了。
同住在伯府里,与梁氏母女发生争执不是一次两次,她早就了解这母女三人的战斗力,阴的阳的,她这个大家闺秀都整不过她们,尤其是王桂贞,面甜心苦,又有点脑子,有时候说着吵着,就能把王瑶贞绕得糊里糊涂,半点门道都寻不着出来!
因此,王瑶贞既恨王桂贞,又不得不顾忌着些。
听见王桂贞又说道:“我们没存心要拦姐姐的去路,只想问一句:姐姐从前头来,可见着母亲和弟弟了?”
王瑶贞抿着嘴,看向一旁不作声,身侧的柳烟低声答了句:“回二姑娘,方才我们过来时看到太太往前堂去了,老爷也在前堂!”
王桂贞见王瑶贞这个样子,知道这位故作清高的傲慢大小姐还是没有给予梁氏应得的尊敬,怨不得兰贞痛恨王瑶贞,桂贞心里也极度不舒服,恨不得狠狠抽她几个嘴巴,什么名门闺秀,一点礼数不懂,不把继妹放在眼里也算了,左右也没血缘关系,可她凭什么不尊敬她父亲的继室?这继室不但救了她父亲的命,还为王家诞下子嗣延续香火,她不懂感恩,连起码的敬重都不给!
太可恶了!
王桂贞目光冷冷地看了王瑶贞好一会,拉着妹妹引领婢仆们靠边,王兰贞挣扎了一下道:“凭什么是我们让路?”
王桂贞语气讥诮地说道:“妹妹给姐姐让路,理所应当;若有朝一日人家幸运地嫁进国公府做侧室,她也得乖乖给正头夫人让路!不过那时与咱们的情形可不同,那叫妾让妻,得俯着身子低着头,不能正眼对着夫人看,否则就是大不敬,要罚跪,要杖责的!”
王兰贞吸了凉气:“嗄!那这样还要去做妾?不是自讨苦吃么?”
王桂贞咯咯笑:“有什么办法?有人天生犯贱,就爱自讨苦吃啊,”
王瑶贞装做不在意她们的话,目不斜视走过去,但那姐妹俩的嗓音太大了,一直钻进她耳朵里,不停地说着笑着,仿佛句句都带着针尖,刺得她耳膜生痛,王瑶贞猛然转身,怒目瞪着渐行渐远的姐妹俩,暗自咬牙道:
“你们且等着,睁大你们的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