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没有死,又活回来了,还因功受封为忠烈伯,这一切对父亲乃至整个王氏家族来说,何其荣耀,于王瑶贞也算是好事,却终归来得迟了些!
她心里,更有那么一股子戾气和不甘!
为追随父亲,慈爱的母亲没有了,亲密的兄弟姐妹没有了,父亲却在这四五年间,改名换姓娶了别的女人,一口气生下三个儿子!
一个新的陌生的家庭,只除了父亲,所有人都与她无关——景哥哥说后母是位健壮的村妇,不用问也知道必定蠢拙无知、毫无教养,生的几个山野小子,从三岁半到几个月大,那是她同父的弟弟……这叫她怎么活?要如何面对那些人?
早间从安和堂回来,王瑶贞心情既复杂又焦躁,思及死去的母亲和亲兄弟,泪水流个不停。
她现在无比后悔,早知道父亲还活着,日后王家会有这份荣耀和爵位,她当初就应该咬死不松口,用眼泪和柔情拖住景哥哥,不让他娶夏依晴,只要拖到现在,才几个月的光景,父亲就回来了,封了伯爵,郑家老太太和太太还怎么敢嫌弃她?她可是功臣勋贵之女!
这荣平侯夫人的位置,不就是她的了吗?景哥哥对她的百般疼爱,又岂能转移,便宜了夏依晴那贱女人?
王瑶贞悔断肝肠,将自己的手心都掐出了血。
不过王瑶贞的脑子转得也快,她听景哥哥说完关于她父亲之事,便向老太太和太太告退,安静地离开,没有继续缠着景哥哥,非要他答应纳自己为妾不可。她心知肚明,如今的她身价已高涨,再巴巴儿上赶着做妾,那就是自取其辱,不仅丢父亲家族的脸面,还被人耻笑,根本讨不得好。她完全可以凭借父亲的光环,在姻缘上占据主动,也不需再走什么迂回之路,想夺回景哥哥的心,取得原该属于她的荣平侯夫人之位,并非难事!
只要父亲还疼爱她如初,照她的话去做,便能成!
不可否认,她永远需要父亲的庇护和疼爱,但是,跟随父亲回来的其他人,她嫌弃憎恶,绝不会喜欢!
这便是她为何在半夜里大发脾气,对婢女们又打又骂的原因,并不完全是因为青荷请不来郑景琰,而是她无意间听到两个小丫头在廊下偷偷议论,说的竟然是关于老爷和新太太,还有三个小公子之事,两个闲得无聊大胆的小丫头,甚至猜测着老爷就快来接小姐回府了,到时候,就可以见到新太太,和可爱的小公子了!
王瑶贞气极,她的婢女,有必要对那不相干的人这么热心吗?
当下就将那两个不忠的小丫头关进黑屋子,等天亮让人直接发卖掉!
翌日清晨,依晴沐浴出来,坐在梳妆台前让花雨梳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带朝霞,眼含秋波,一双红唇比平日更红,也比平日厚……是肿起来了!
都是郑景琰那家伙,一早醒来就把自己折腾得不成样子!
依晴轻轻抿了抿唇,看见镜子里那娇慵佳人眼底一闪而过的甜蜜笑意。
花雨梳好流云髻,拿起一只镶红宝石金凤钗正要插戴上去,却有个声音说道:“罢了,自己家里,不用戴那么重的东西,簪两朵堆纱花就行了!耳坠儿也不要那宝石金子,换上小粒的珠子,好看又轻便!”
镜子里出现一张清雅俊美的脸,郑景琰早已穿戴好,原本走到外间去了,这时候却又转回来,俯下身子一手搭在依晴肩上,一手探进首饰盒,修长的手指捏出两根银丝串起的珍珠耳坠,递给了花雨。
花雨有些迟疑:“少夫人,这样成么?”
堂堂侯夫人,穿戴这么简单朴素,只怕要被王姑娘、冯姑娘她们抢了风头去。
依晴笑笑:“没事,就照侯爷说的,在家简约些好,我也喜欢这样!”
花雨很快替少夫人弄好,郑景琰便扶了依晴起来:“早饭摆好了,咱们吃去吧!”
依晴不好意思地瞧了他一眼,刚才在床上玩闹,她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他脸色都变了,也不知是心疼还是被吓的,赶紧翻身下床去喊人准备早饭,匆忙间还跌了一跤。
不用人在旁侍候,两人你喂我我喂你,正吃得高兴,花雨低头走进来道:
“王瑶贞姑娘在院门外,说……想进来见侯爷!”
依晴心里小小得意了一下,就猜到王瑶贞不死心还想歪缠着郑景琰,她昨夜就吩咐下去:侯爷和少夫人出门之前,院门不许打开!
这不正好拦住了王瑶贞,省得她跑进来,如今那身份又不同,是贵客而不是准贵妾了,谁敢拉着不准她进入房间?
依晴眸光流转,看向郑景琰:“阿琰,要不要见瑶贞妹妹?”
郑景琰含笑看她,不直接回答,却对花雨道:“你去与王姑娘说:我与少夫人刚起床,衣饰不整,肚子宝儿又饿了,要吃要喝的,没空见客!请王姑娘先到安和堂去吧,一会我过去给祖母请安,她若有事相商,可在那里说,若无事,那便罢了,午时之前,我要进宫的!”
花雨退了下去,郑景琰抬手刮了刮依晴的鼻子,笑道:“吃一堑长一智,昨天早饭给闹得不安然,今天便有对策了!是我宝儿聪明,还是他的娘太精灵?”
依晴抿着嘴笑:“当然是他的娘聪明,宝儿懂什么啊?现在他还在呼呼大睡呢!等他出来,也只会像夏一鸣那样,就懂得吃喝拉撒,不高兴了还又哭又闹!”
“我们的孩儿,不管他怎么闹,我都喜欢!”
郑景琰眼里满含柔情:“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