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王郑氏到来,上安和堂吃饭在依晴看来不再是一件寻常普通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她都想找个借口,独自在玉辉院进餐算了。
没有郑景琰,甚至郑夫人和依晴都不去安和堂,估计老太太也不会寂寞,两个姑太太一个娘家侄孙女环绕身边,老人家高兴着呢!
这原本也算正常现象:郑家子嗣单薄,人口太少,刚好有方郑氏回娘家来住着,外孙和外孙女承欢膝下,老太太习惯了她们的陪伴,无可非议,但她们这个圈子未免排外得太过份了!郑夫人是多年融合不进去,依晴不稀罕融入她们,可为了尽孝心总要在老太太身边侍奉着,一直以来老太太对她都挺好的啊,即便方郑氏在旁吹冷风,也影响不大,却没想到来了个王郑氏,姐妹俩双剑合璧,影响力大增,每天喋喋不休,也不知给老太太灌了什么mí_hún汤,居然令得老太太一连两天对依晴泠冷淡淡的。
进餐席间都只见她们母女笑语晏晏,郑氏姐妹一个话题接着一个话题,尽是老太太极感兴趣、听了就高兴得直乐的事儿,冯月娇在王郑氏调教下,完完全全以孙媳妇身份自居,为长辈布菜,添汤添饭,做得越来越熟练顺手,老太太夸了她三两次,每夸一次,王郑氏就拿一双吊梢眼轻蔑而挑衅地看着依晴,笑着鼓励冯月娇:“你是大家闺秀,规矩自然比那小门小户出身的要好!”
依晴自诩心理素质过硬,懒得理睬她们,但一次两次三次的,也不耐烦起来,直接就回瞪了过去,王郑氏欲待发作,仍是郑夫人以劝食为由,并亲自起身为老太太和姑太太布菜,王郑氏不得不作罢,刀子般锐利的目光盯着依晴,恨不能压得她抬不起头来。
偏偏依晴哪是肯轻易服软的?于是饭桌上总有那么几道闪电无声划过,没有雷雨却也风起云涌,依晴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体重非得增加上来不可——上辈子遗留下来的坏毛病,心情不爽就胃口大开,即便食不甘味,她每餐吞咽的食物也挺多的。
所以,她真心不想去安和院用饭了,但是又找不到理由,作为这府里唯一的孙辈,她不去陪伴长辈用饭,那是不孝!
郑夫人将这些看在眼里,她性情温婉,惯于隐忍,多年来对姑太太即便有什么不满也从不会说出来,但现在她无论如何忍不住了,寻得一个姑太太们不在旁边的时机,和老太太谈起依晴近日的情绪变化。
“晴儿向来爱说爱笑,近日却是眉眼不展,我看二姑太太总那样说话,有些过了!”
郑老太太问道:“二丫头对晴儿说了什么?”
“倒是没指明了对晴儿说,可二姑太太每次当着晴儿的面说什么大家闺秀、小门小户什么的,谁听了心里都不舒服!”
郑老太太看了郑夫人一眼道:“要说晴儿确实是小门小户出来……若不是因为琰儿,郑家怎会与夏家联上这门姻亲!”
郑夫人怔了一下:“母亲,您现在说这样的话!别忘了晴儿是咱们家求娶的,并不是……晴儿她很好啊,您先前不是很喜欢晴儿么?”
郑老太太点着头:“我怎不知晴儿是咱们先求娶的?咱们可没亏待她吧?晴儿聪明灵慧,我现在也还喜欢她,只是……若她聪明过了头,心思又不用在咱们这个家里头,那么喜欢也是枉然!”
“母亲,此话怎讲?晴儿自嫁进侯府,用心侍奉我们二老,又一直尽心尽力打理家务事,不教我们有半点劳神费心,她比我当年做新妇之时强了百倍啊!”
郑老太太叹口气:“只是一心算计着要把夫家的财物掏弄回娘家,她再强再能干又有什么用?”
郑夫人吃了一惊:“母亲,晴儿不是那样的人!”
郑老太太苦笑:“我也不愿她是那样的人!我让郑吉出去查问了一下,夏家在广义街上新置的那处豪宅,没娶依晴之时就在琰儿手上了,如今不声不响地就易姓改名成了夏家的宅院!你说说,这像话吗?”
郑夫人说道:“晴儿也只是近期才开始接管外院事务,夏家新宅子上个月就听说快整装停当了……应不关晴儿的事,是琰儿做主送的吧?”
“即便是这样,这么大件事,他们怎能不经过与祖母与母亲商量好就自做主张?琰儿没空与我们说,晴儿天天在跟前,她却也闷声不吭,这不是存心瞒住咱们吗?我让她这么个小小新媳妇儿管家是信任她,也愿她早日学得些本领手段,家有能干贤妻,琰儿便不用操心劳神,可不想她一边学会管家理事,一边还学会蒙蔽和堵上长辈的眼睛与耳朵……长此以往,那还得了?”
郑夫人垂下眼眸:“许是晴儿不好意思太快告诉我们。母亲,那也不过是一处宅院罢了,咱们家好几处别院,左右也住不过来,亲家初来京城,送他们一座也无妨啊!”
“你!”
郑老太太哭笑不得,看着儿媳妇直摇头:“有你这么个婆婆,晴儿便真是那心思深重的,不用怎么算计,就能把你吃死了!这么多年你跟着我走亲戚,迎来送往跟红顶白,你看我是那小家子气、送出手的礼单给你丢过脸吗?别的不说,给依晴的聘礼,咱们荣平侯府不是京城头一份,那也是第二个受人注目的!琰儿大婚办喜宴,连金老太太都说‘太奢华啦!’我要做主办事儿,一定要跟得上人势,甚至超过别人一些!但也不能太过!要送亲家一处宅子,按说那不算什么,孩儿们若与我们商量,说亲家实在有难处,我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