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
赵寒道:
“这些卷册里,有些什么杜大人不想让人看到的东西。”
他想了想,对李希愚道:
“李大人,之前在明月楼里,除了卷册之外,您还有没有带回来什么别的东西。
又或者,什么人?”
旁边,柳孝岩偷看了眼李希愚。
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里。
只有李大人和他两个人知道,当晚他们还带回了那位神秘的青年公子,关在了后院里。
而这个青年公子的真实身份,就连他柳孝岩也不知道。
“没有。”
李希愚答着,神色平淡:
“赵法师,不管如何,今日查阅卷册时,我们已经找出了线索,案情可以立即追查下去了。
至于卷册证据被烧,日后可再想办法,找寻别的证据补充。“
“不用了。”
赵寒一笑,从怀里掏出了几样东西:
“我这有。”
那是几本卷册,正是过去几个月里,明月楼的往来账本。
原来,刚才出来之前。
赵寒心想这杜松云突然来访,就留了个心眼,把几本账本悄悄揣进了怀里。
这么一来,这些盖着明月楼的印、写着“阿悉结氏行”和“延永寿”名字的,最重要的一手证据,就还在了。
众人看着卷册,都不由得对赵寒露出了赞赏惊叹的目光。
洛羽儿更是盈盈一笑,对少年一竖大指:
“赵寒,还是你最机灵。
回头,我给你做顿我刚学的三清包子,好好奖励一下!”
羽儿做的菜,还是刚学的。
“咳,”赵寒道,“我刚吃饱,包子这么好的东西,送大胆了。”
那边,姜无惧刚救完火、正累得直喘气,他一听这句话,连忙摆手兼摇头。
“对了,”洛羽儿道,“还有那本货物往来的册子,和小寻写的那张纸呢?”
“小寻,你洛姐姐叫了,拿出来吧?”赵寒道。
那边,萧寻也掏出了两样东西,正是那本货物记册和汇总小纸。这也是,赵寒让他帮忙拿的。
练武房虽然被烧,但关键的证据还在,大家顿时放下了心来。
赵寒就问李希愚,今晚杜松云来,都说了些什么。
李希愚说,杜大人正是来问沉船案的事。
他之所以带兵前来,那是要给我等一个隐隐的逼迫。
杜大人说,要我等必须尽快破案,如再有拖延,便会立即将我李希愚拿下,将卫察司的兵权收回。
这破案之事,将会由跟随杜松云来的、新任大都督府录事参军孔怀亮,接手。
至于,今晚是谁烧的这些卷册。
毫无疑问,就是赵寒见到的那个黑衣女子了。
至于这个黑衣女子是谁,她背后是否还有别人指使,这些暂时都无法确认。
可是,她所烧的卷册里,有那些黑袍突厥人、阿悉结氏行的秘密记录,还有那个延永寿的记录。
而这些,又极可能和那个神秘的“那落迦”相关。
所以,这黑衣女子,肯定和这些人有所关连。
“阿悉结氏行”的情形,回头可以找哥舒摩罗那边,帮忙去查。
而那个功曹参军延永寿,却是眼下最明显的线索,马上就可以展开调查了。
就在众人商量之际,李府门外,一排排大都督府兵队的前方。
杜松云端坐马上,淡淡望着府里的那片火光。
“回衙。”他说。
“就这么走了?”
旁边的马上,令狐德正非常不解:
“杜大人,咱们今晚调集这么多的兵马过来,却一个人都不抓,那这不白来了么?
按我说,这沉船案,指不定就是这些人弄的。
咱们这就冲进去,把那李希愚和他那帮人全部拿下、回去一审,那这案子的事,就一清二楚了。
大人,不会是那李希愚说了些什么话,您心软了吧?”
杜松云没有回答。
他缓缓转头,看着令狐德正:
“怎么,令狐将军方才履新上任,便想坐上这扬州大都督的位置,发号司令了么?”
杜松云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一种隐隐慑人的气势。
令狐德正连忙拱手:
“末将不敢。
可是,这李希愚这么的难缠,尤其是他手下的那个,姓赵的小子……”
说起赵寒,令狐德正有些牙痒痒的:
“这么的目中无人,真是该死之极。
杜大人,难道咱们就这么任由他们乱来,不管了么?
要是这么下去,那这沉船案,什么时候才能弄明白?这李希愚,什么时候才能押送京城就法?”
杜松云望着火光冲天的李府,许多奴仆们的惊叫声,还隐隐传来。
“《韩非子》云,”他淡淡道,“‘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
令狐将军,您可知这是何意?”
“末将是个粗人,”令狐德正道,“大人您问这些,不是难为我么?”
“那孔参军,您说呢?”杜松云道。
身旁,年轻的录事参军孔怀亮,正冷冷望着李府大门的横匾上,那个“李”字。
“想抓大的,先从小的动手。”
孔怀亮的这句大白话,显然是对令狐德正说的。
令狐德正这下听懂了,粗犷一笑道:
“明白了,杜大人就是高明。”
他转头,对着府兵人马一挥手:
“杜大人有令,起兵,回府!”
李府门前,杜松云淡然一勒马头,在大片兵马的簇拥之中,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