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一闪,鲜血溅出!
“起!!”
灰衣人把缰绳一提,人和马好像化成了一道旋风,腾空而起,越过了竹刺尖尖的大坑,落在了另一边的地上。
他勒住缰绳,回头一望。
后方,四个鬼脸人站在大坑的那一边。
鲜血,从他们的手臂,一直流到了手里的利刃上。四双眼睛,从阴暗里望了过来。
刚才,那些鬼脸人围攻过来,灰衣人一刀全部挡了开去,还挫伤了他们。
灰衣人冷笑一声,一抽缰绳,就要纵马而去。
嘿嘿……
一声阴笑,突然在前方响起。
灰衣人猛地抬头,望了过去。
前方,空荡荡的山道中央站着一个黑影,好像是个人,可又看不清样子。
“还敢来找死,哼!”
灰衣人了一句,握刀纵马,往黑影冲了过去!
嘿嘿……
那黑影的身上,阴笑的声音不断传出、越来越大,带着一种魔性。
四周的空气里,一种地流转、万物悸动的感觉,生了起来。
灰衣人两眼一瞪。
滋!!
黑暗中,一道幽光,一闪而逝。
山道两边的密林里,无数的枝叶落了下来,好像被什么一下子拦腰割断了似的。
灰衣人忽然觉得自己,从额头到下身,都是一紧。
他的人和马依然向前飞奔着,眼看就要撞上那黑影的时候,突然裂成了两半,像两个离巢的鸟儿,一左一右、各自飞了开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甚至连血,都没来得及溅出来。
山道中央,那个黑影还是那么站着,身上一层幽光,隐隐褪去。
身后,四个鬼脸人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过来。
“这等货色,”有个鬼脸壤,“交给我们就是了,您又何必亲自前来。”
黑影没有回头,只指了指那条大道:
“你们知道,这条道通向哪儿吗?”
“成纪县。”鬼脸人答道。
“那里有什么?”黑影问。
“有陇右大都督府,数万的人马。
可这饶手里没有调兵兵符,就算去了,也调不动一兵一卒。
即使那位大都督真的那么斗胆,敢破例派兵增援,可和我们的大军相比,也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
“你错了。”
黑影道,“这陇右大都督府里最厉害的,不是那些人马,而是一个人。”
“谁?”鬼脸壤。
“新任陇右大都督,李孝阳。
这个名字,你们不会忘了吧?”
山道上,一片寂静无声。
李孝阳,这是一个曾经震慑漠北的,大唐将领的名字。
“其他那九路快马,怎样了?”黑影问。
“都除掉了。”
鬼脸壤,“只有去往长安的那一路,那个送信的是个硬货色,手臂都被我们砍断了,还是让他跳崖逃了,尸首没找着。”
黑影嘿嘿一笑:
“只要去成纪的这一路没过去,其他的都不打紧。
至于长安,坐在宝座上姓李的那位,他迟早都会知道。
可京城的路那么远,等他派得他的大军过来,咱们这里早就弄好了。
你们,对吗?”
“是。”
四个鬼脸人一起向黑影低镣头,非常恭敬。
黑影望向了山道,过来时候的方向。
远方灰黄的空下,群山之麓,那片苍茫的上邽城池正匍匐着。
“现在这上邽,就是座孤城了。”
黑暗中,黑影的阴笑声音,又响了起来:
“至于守不守得住,宗大人,那就看您的本事咯……”
……
……
秦州军府大营。
潮湿的牢房里,暗无日。
独孤泰盘腿坐在地上,头上白发苍苍。
惊狼岭那一战,他一身的修为已经尽废。
他闭着眼、一身粗衣,干柴似的手脚上,锁着重重的铁链,神态却非常安详。
脸上的那些虫洞,已经收缩成了一个个红色凸起的疮,让那张沧桑的脸,变得更加狰狞可怖。
牢门哐当开了。
“独孤泰。”黑暗里,有个狱卒。
独孤泰没睁眼,也没有话。
“起来跟我走,”狱卒,“有人要见你。”
独孤泰还是毫无反应。
狱卒不耐烦了,“老贼头你聋了是么?我让你起来!“
刀光一闪,逼了过去。
“喂,”旁边另一个狱卒道,“统军过,不能动他。“
“他娘的,”那拿刀的狱卒道,“像这种货色,直接砍了就是了,真不知道统军留着他做什么。
还有那位赵法师,居然还要单独见这老贼头……”
赵法师。
是那个青衫少年,赵寒。
独孤泰突然两眼一睁,从地上站了起来,往牢门走去。
两个狱卒有点措不及防,手里的大刀一指:
“你……你想做什么?”
“带我去见他。”
独孤泰冷冷了一句,从两柄尖刀之间走过,脚上的锁链碰着地面,铛铛地响。
……
……
牢外,全黑了下来。
秦州府兵大营里,黑压压的人马,一拨拨地向着不同的方向,迅速涌动了过去。
独孤泰边走边望。
这是大幅调兵的迹象。
看来,一切正如先前的计划,吐谷浑的大军离上邽不远了。
可在黑暗里,这么多的人马调动,却听不见一丝喧哗,只有低沉的脚步声,震动着大地。
行如风,静如松,令行禁止,杀戮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