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心情不好,是在担心谁吗?”
身后正坐在沙发上端着红酒杯的巫师领袖开口问道。他的口吻总是如此,让人分辨不清是带着善意还是嘲讽。
贵宾室内除了他和诗蔻迪之外,还有其他人,甚至包括一位学派主管。但他们此时全都低着脑袋侍立在四周,一言不发,如同一尊尊沉默的雕塑。
这种场景在霍尔学派内司空见惯,在大部分时候,对话的就只有师生二人。哪怕有大量成员在场,其他人亦不过是装饰品。
诗蔻迪的目光落在某位还未入场的金发少女的身上。她当然是在担心自己的室友能否取得胜利,她也很清楚朗曼·霍尔早已看穿了这一点,毕竟她和维尔莉特是同居人且关系要好的传闻,在塔上并不是什么秘密。
“我只是讨厌这种氛围罢了。”诗蔻迪不动声色地回答,“巫师不是马戏团演员,不应该被人们当作珍稀动物那样围绕在一个地方观赏。”
“那你的运气不错。”朗曼·霍尔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液,他的目光仿佛透过了透明澄澈的玻璃,正在看向虚空的深处,与“某人”相互凝视。
“对于绝大部分首席生而言,这是他们必须经历的过程。”
巫师决斗的习俗在各个学派都是存在的,不过亦会有有不必经历这个漫长而严苛过程的幸运儿。要收谁作为学生是巫师领袖的权力,他们本来就不用考虑规矩。所以偶尔会有因为特殊资质而被选中的首席生,诗蔻迪就是其中一员。
起初她在担任霍尔学派首席生的那段日子里,有许多人都对她的上位颇有微词。当然,女巫很快就以自身的卓越才能让他们全都闭上了嘴。
“幸运吗?”
诗蔻迪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幸运的。如果说她来到魔塔上,成为一位巫师是命中注定的话,那这对她而言不过是一种无法摆脱的厄运。
……因为,它的代价是家破人亡。
女巫将双手紧握,放在身前,一边感受着内心深处传来的煎熬般的刺痛感,一边淡淡地回答道。
“我觉得和同辈人竞争,一步一步走上来的感觉说不定会很好,这对人而言是一种锻炼,我向来缺乏这样的机会。”
“愚蠢。”
她的老师罕见地使用了相当严重的语气词,诗蔻迪惊讶地转过头去,发现朗曼·霍尔的表情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如果让那些从一开始就失去机会的其他人听见的话,一定会在心中痛骂你吧。”
“我不会理睬无能之人的嫉妒,这纯粹是浪费时间而已。难道老师不这样认为吗?”
“这种话是有天赋的人才可以毫无负担、轻而易举说出口的,米勒小姐。”他将杯子放在一边,抿起的嘴唇里蕴藏着讥讽,“若事实真的如此,那些相较而言缺乏才能,且从一开始就没有被选中的人,实在是很悲哀。”
诗蔻迪觉得朗曼·霍尔的话中若有深意。但还没等她仔细思考,玻璃窗墙的那一边传来了烟花在天空绽放的声音。
随后是呼啸的欢呼声,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都能听见。
银发女巫转身望去,看到好友的身影稳步踏上擂台,而另一侧,一个年轻人同样满脸笑容地走上来。
他们互相行礼,站在擂台的两侧,等待着决斗正式开始。
数秒钟后,坐在裁判席上的高等巫师将手指指向天空,能量从指尖喷薄而出,又一道姹紫嫣红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
角斗场上的两人同时高举起手中的制式魔杖。
两人是格林学派的学生,擅长的法术流派都是自然领域。
烈火与冰霜,风暴与雷霆,呼啸的狂风与无形的能量,在方圆数十米内的空间里你争我夺,难舍难分。
维尔莉特和戴维·邓肯都暂时没有达到高等位阶,在战斗时依然只能释放正式法术。这个阶段自然领域巫师那有如炮台般的远程打击能力和覆盖火力的特点,并不能完全展现出来,战斗的范围较为狭隘。
不过正因为如此,巫师们互相释放法术的时候,就像是西部电影里拔枪互射的牛仔,十分刺激;同时为了躲避对方的攻势,而不得不做出躲闪动作,他们需要四处跑动,甚至在狼狈地在地上滚来滚去。这样的战斗显然在观众眼中的观赏性更强,不亚于真刀实枪拼死相搏的角斗士。
两位年轻人的战斗经验都很丰富,他们是从无数次决斗中披荆斩棘走到这里的,面对在战场上四处纵横、稍不留神就可能重伤的“火花”,没有表现出半点慌乱,两人冷静地计算剩余魔力,选择合适的法术在正确的时机释放,推测敌人编织的进攻模式并加以反制,来回争夺战斗的节奏,通过灵巧的走位来闪避。
五颜六色的光芒在两人之间来回飞舞,一道道飞溅的能量将地表打得坑坑洼洼,尘土飞扬,简直像是大型的放烟花现场诗蔻迪心想。
每一位巫师学习的领域并没有限制,譬如像拉斯普钦,虽然是通灵领域的传奇,但他在咒法领域同样颇有造诣,远胜过一般巫师。
只不过,人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因此真正专精的知识只能选择其中一个领域,传奇巫师最擅长的地方,就是他研发出传奇法术的领域。
另外,在高等以下、受过良好教育的巫师,一般都不会选择去研习其他流派,因为那样会错过宝贵的时间。在晋升高等巫师以前,往往是巫师一生中进度最快的时间,这就是所谓的“黄金生涯”。如果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