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栖梧山时,整日与扶摇姑姑连同凤阙一起,修习法术,隽涧也变得不那么想回神殿了。
可偏偏,神殿传来了消息,命隽涧明日回去。
平素的时候还不觉得,直到分别,隽涧才知,自己早已习惯了与凤阙相处,竟对她有些不舍了。
看向凤阙时,他的心头微微一滞,她的眼眶红红的,好似哭过的模样。
他想要上前,安慰凤阙番,张口却不知说些什么,他忽的想起来,原来他们相处的这段日子,鲜少对话。
随即想想,隽涧只觉自己矫情,身怀仙术,他们即便分别,也能时常往来,实在不必这样伤怀。
他哪里知道,在凤阙的心中,他是唯一的朋友。
隽涧左顾右盼,等来的却是母亲坠入银河的消息,银河,其宽阔深邃一直流传于世间,坠入其中,定不能生还。
抬头,仰望天际,隽涧紧握双拳,两颊有微微苦涩的液体流出。
“哥哥,你别难过,要是你娘亲见了你哭,也会不高兴的。”稍显局促的声音在他的身边响起。
隽涧有些慌张,他可是堂堂神界之孙,怎么能让人看到他流眼泪,可是越想止住,这眼泪偏偏流的肆虐,索性,他也就不再管了。
记忆中,这是凤阙第一次对他说话,他情绪低落,并未回答。
稍后的日子里,凤阙每天都会陪在他的身边,不断的说话,从刚开始的三言两语,变成后来的侃侃而谈,隽涧有些不可思议,他失去母亲的痛苦就在这声音的陪伴下,渐渐消散了去。
有时,世事真的很不可思议,最初,明明是凤阙先招惹上他的,后来却偏偏是他放不下,逃不开。关于这点,他也曾思考过无数次,结果都无疾而终。
其实,凤阙说的没错,他数十万年漫长的悠悠岁月里,除了她和鸢夏,当然还有扶摇姑姑,便再也没有别人停留过。
母亲惨死,连累凤凰族灭,甚至到后来,连他憎恨着的父亲也死去,经历的事情太多,他满脑子都只有变得更强的念头,不懂得去爱,更没有资格去爱。
想起来,鸢夏是如何闯进他的生命呢?
一如当初,凤阙对他那般,坚持不懈的守候在身旁,以至于后来身边习惯了她的存在,便也放任她的存在。
说实话,关于天山的那朵冰山雪莲,他早已记不清楚了,当鸢夏对他提及此事时,他着实懵了懵,而后摇头否定,鸢夏明亮的眸子顿时暗了下去,但他也没办法再说些安慰的话语。
神殿经常会有各路小神晋升,他对鸢夏的印象并不深刻,可那小神总是能轻易的找到他的位置,然后厚颜无耻的跟着他,打都打不走,他虽算不上翩翩君子,但对这样柔美的女子,当真还下不去这狠手。
后来,凤阙便开始介入,在他给鸢夏冷脸的时候站出来为她说话,在鸢夏找不到他的时候主动告知他的方位,原本应当他两前去的宴会全然推给了鸢夏,诸如此类之事,简直多的数不过来。
他原本就对鸢夏不讨厌,长期以往,先前的两人行便变成了三人行,关于这点,隽涧倒是觉得,没什么不舒服的,万年不变的习惯突然注入了新鲜血液,也是蛮好的。
日子这样过去,隽涧也乐得自在,但没想到,终究会面临改变。
凤阙死了,为保护神殿而亡,放佛心头插上了把匕首,鲜血不断的涌出,频临毁灭无能为力,只能经过漫长等待的心情。
隽涧整日就像个行尸走肉般,呆坐在昆仑山,回想起先前相处的点点滴滴,他甚至想死了算了,但每当有这样念头产生时,面前就会浮现出两张嗔怒的脸,一张是鸢夏的,一张是凤阙的,两人重重叠叠……
他不愿承认,凤阙为拯救神界而亡,而他身为神界的太子,竟动了从此隐匿于世,过着普通生活的心思。
于是,在听到凤阙还尚有灵识的时候,他选择了跳入轮回道。
隽涧惩罚自己,唯有在凤阙为他流下真心的眼泪,才能恢复真身,这便代表着,若是他活过来,那凤阙便已经转世。
可他苏醒后得到的第一个消息,竟是凤阙被高渐离抓走,伴随着凤阙的苏醒,魔界也重振旗鼓起来。
再次遇见凤阙时,心中不免有些吃惊,此时她的脾性跟过去明显的不同,但种种迹象仍旧表明她便是凤阙,兴许是把万年前未解放的天性展现了出来,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仍然改变不了她在他心中的位置。
紧接着,鸢夏也来到了北陵山,只是她受了伤,而且颇为严重,隽涧不明白,鸢夏虽说修为不如他两,但毕竟也是上神之尊,寻常的大妖怪怎么能将她伤成这个样子?
好奇之余,更多的畏惧,看鸢夏面色苍白,像是随时会消失的模样,隽涧的感觉甚至比万年前更加强烈,他整日整夜的守在她的身边,输送灵气,总算将她救了过来。
隽涧想,大抵是数万年已失去过一次,好不容易三人再相聚,不想任何人再离开,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情绪吧。
三生石前,隽涧望着鸢夏过往的一幕幕,满脸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怪不得隐约中他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原来竟是鸢夏夺掉了他的一部分记忆。
她喜欢他,类似这样的话,早在神界之时,便听手下的侍童们提了无数次,他严厉的喝止,他的心中只有凤阙一人,怎能容许旁人乱嚼舌根,那会毁了他在凤阙心中的地位。
当隽涧看到三生石中,鸢夏与眠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