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忽然又说他是冤死鬼呢?”
“鬼的yù_wàng极大却很单纯,吊死鬼只想把人吊死,若是饿殍上身,应该没日没夜的吃东西,可小芳男人居然和小芳夜夜亲热,这就不是普通的饿殍了,要么他法力高强有了七情六欲,要么就是存心来报复,你把横死鬼当成傻子就行,痴痴呆呆只会重复一件事!”
我又问:“那他为什么不是法力高强?”
“要是真那么厉害,村里的人怎么会抓住他?”
小芳男人还在忙碌,我心里升起一股很怪异的满足感,从来都是鬼藏在暗中偷窥人,居然有一天我也能偷窥鬼,真是爽呆了。
又挖了几分钟,小芳男人将锄头仍在一边,从地里抱出一个水瓮,又抓起了一个长条形的东西,就这样施施然进了屋子,我问爷爷:“咋办,看不见了。”
“下去看。”
我们蹑手蹑手的爬下去,越接近屋子我越亢奋,心脏都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要是饿殍此时出门,看见三个黑黝黝的影子走来,会不会被吓死。
屋子比较简陋,我们猫着腰到了透着灯光的窗户下,小心翼翼的将窗户最底部的灰尘擦去,露着半个脑袋往里瞟,我刚凑上脸,就感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向一边挤我,虎子居然也趴着窗台站起来想偷看,它不能擦玻璃,只好跟我抢地方。
要是换个场合,我非骂他一顿。
小芳男人背对我们坐在椅子上,屋里传来凄惨的哭声,他手里持着柳条不停抽打空气,打得重了,哭声就更悲惨,爷爷在我后背上写了两个字:打魂。
我明白了,那里有个魂魄,只是我看不见。
“儿啊,你莫要哭,当初你打爹的时候,爹也没有哭。”
“爹,我错了,求您饶了我吧,我一定给您老风光下葬。”
“饶了你?饶了你,你也回不去了,你闻,你的身体已经熟了,胃都被烫出个窟窿。”小芳男人狠毒的笑着。
我和爷爷骇然对视一眼,从这三句话里,他们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
饿殍是小芳男人的亲爹,他居然要害自己的儿子,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害死他的正是小芳男人。
“爹,我是你的亲儿,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不想死,你快把身体还给我。”听到这个声音,我更加确定是小芳男人,几天前我还去他家吃过饭,那个猥琐的男人将我拉到墙角,问我爸的公司还要不要人,他可以当个经理。
“爹也不想死,但你不把爹杀了?”饿殍的语气冰冷,透着一股憎恨:“你活着有什么用?爹给你起名叫大海,你到了杏桥村居然连名字也没了,大海啊,你是咱们老赵家的独苗苗,我和你娘都指着你光宗耀祖,可你不争气,这也就算了,只要能让你活下去,爹厚着老脸让你入赘,卖了祖屋给当嫁妆,和你娘上街讨饭,只为了让你过的好,可你还不满意,把爹骗回来折磨死,你说,爹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大海爹又是几鞭子抽下去,小芳男人嗷嗷叫起来,我恨不得给他鼓鼓掌,这种儿子早该喂狼了!
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些想我爸了。
小芳男人的魂哭着求饶:“爹啊,我错了,我没本事,在杏桥村被人瞧不起,听一个野道士说五鬼运财的法子,这才动了你的注意,我觉着你这么疼我,为我过上好日子牺牲一下没啥大不了,您老都快六十了,还有几年好活呢?当个鬼不比在外地讨饭强?”
大海爹怒气更胜,揪着空气连抽个不停,小芳男人估计被抽的满地打滚,可惜我看不见这赏心悦目的场景。
等大海爹抽累了,他才坐回椅子上,阴沉问道:“大海,爹问你,你娘在哪里?”
“我不说,说了就没命了,你把我放了,我接娘去家里好好过日子,要是再耽误几天,她老人家也得死。”
大海爹叹气,悲痛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畜生,早知今日,当初就该把你淹死在尿盔子里。”
“你不能怨我,谁叫你们没让我过上好日子,杏桥村口的老方家那个小子,含着金钥匙出生,为什么我不是他?你知道小芳那个贱人怎么说?她说要是早生五年,就嫁给那个小畜生,一眼都不会多看我,爹,我不服啊,那个小畜生哪里比我强,凭什么杏桥村的人都拿他当宝贝,因为他爹有本事,既然你给不了我钱,怎么不能给我当个运财的鬼?我都打算好了,你和我娘,小芳家三口,正好五个人,把你们都变成鬼,将老方家的钱全弄我手里。”
我草,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招谁惹谁了居然背地里叫我小畜生,小芳男人平时见了我也是一口一个好弟弟叫着,真是人心隔肚皮。
我看看爷爷,他面无表情,一下子我就明白为什么他从来不要儿子的钱,在村里过的十分低调。
大海爹沉默一会,忽然感叹道:“儿啊,你真的回不去了,本本分分投胎去吧,你媳妇怀孕了,爹准备钻进她肚皮里,既然你讨厌那个小子,爹帮你收拾他。”
“不,我不要死,你让我钻进去,你就在我身体里,这辈子我还给你当儿子。”
“算了吧,你这种儿子,爹不敢要啊!”
大海爹提起小芳男人的生魂......也不对,小芳男人的身体被烫熟了,他到底算是鬼魂还是生魂?
“大海,估计明天杏桥村的人就会找到这里,他们会看见你的尸体,爹也正好上一个人的身回去,你安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