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氏缓过来以后就去翻箱倒柜,将自己的存银翻出来,其实点心铺子的盈利只刚好够时常开销和张宝上学的费用,之前毛氏也不是没想过把铺子卖了,毕竟生意也不算得好,但是卖了也不知道做点什么,所以就一直留着了。
早年张家二老还在的时候留了一些银子,但是也不多,仅二十多两,再加上她这些年存的十几两也才刚刚四十两,还有十两去哪里凑呢?因为这十两银子,那家男人时常上门来催,她好说歹说才让他宽限几天。这天她照常去打点铺子,路上看见有人正在招小厮,还是长期的那种,毛氏灵光一闪也不开门了,直接往伢市去。
“这也太少了,他可能干了,什么家务都会做,再多给点吧”,站在毛氏对面的是一个尖嘴猴腮的人伢子,一看就是个专门干这种营生的,硬是不肯加价,
“你不要就算了,我跟你说现在市场上就是这个价,你找别人也是一样,甚至都没我的多,真的不能加了,而且我是信任你才跟你做这买卖,连人我都没看着万一这要是缺胳膊少腿的我可就亏大发了”,
“这个不会,你放心他身体好着呢?”,人伢子最后又加了一两毛氏才勉强同意,
“明天我就去领人,这要是人不好我可不要的,到时候你得把银子还给我”,
“这个你放心,明天你来领人,保证他是好好的,不会坑你”,毛氏拿着七两银子离开了人伢市场,或许心里有点愧疚,今天晚上她倒是破天荒地让张寒上桌吃饭了,
张万书大惊,张宝也惊讶但还是嫌恶居多,“母亲我还是自己吃吧”,对于毛氏突然的大发好心,他心里并不高兴反而有点担忧,毛氏看他给脸不要脸,原先的好脸色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刻薄和愤怒,
“还真当你是个东西了不成,我看你也不是很饿今晚就别吃了”,毛氏将米锅里的最后一点米都倒进了张宝的碗里,“宝儿多吃点”,
“嗯”,张宝开心地喝着粥,时不时还向张寒投去挑衅的目光。
夜里,张寒的肚子咕咕直叫,没有办法,只能勒紧了腰带,蜷缩起来才能入睡。第二天清晨,早早的厨房里就传来烧火做饭的声音,吃过了东西他才觉得身体舒服了点,正要出门去玉家,毛氏突然喊住了他,
“你今天不用过去了,乖乖呆在家里”,张寒不明所以,然而一会儿他才知道为什么毛氏要将他留下了,
“就是他?”,昨天的人伢子带人上门,看见面黄肌瘦的张寒面色不愉,
“是啊,就是他,你别看他现在瘦瘦的不好看,你仔细看他的五官,这要是养开了一定不赖”,毛氏忍着醋意向人伢子解释,就怕他要退钱,同样是一个爹生的,但是张宝似母所以长相一般,只有他又像他爹又像那个骚狐狸,长得一副好脸。
人伢子仔细看,确实这孩子五官不错,脸型也十分可以,原本的不开心烟消云散,上去就要将人带走,“来吧小孩,跟我走,我带你吃香喝辣的去”,
人都已经上门了,从他们的谈话张寒也知道毛氏将他卖了,心瞬间如同寒冰一样冷了下来,他躲开人伢子的手,跑去了张万书的房间,“爹,救我”,
张万书正品读诗集,张寒突然打断他还有些生气,还不等他开口毛氏就跟在后面冲了进来一把提起张寒,“你这是做什么,放他下来?”,
“爹救我,母亲要卖了我,我不想跟他们走,爹”,张寒奋力挣扎,但是和毛氏的力气相比他根本无法挣脱,张万书听了他说的话当即质问毛氏,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丈夫了,你就这么容不得这个孩子?”,然而毛氏根本就没有管他,直接将人交给了人伢子,
“哼,你拿的出十两银子吗?要是拿的出来他就不用被卖了,你没听见吗?人家说带他去吃香喝辣,总比跟着你强”,
“胡搅蛮缠,谁知道他们要把孩子转手卖去给谁作践”,毛氏听他絮絮叨叨当下张开了嗓子,
“你这说风凉话的本事倒是一绝,家里三天两头被人催债,难道你还想再去一趟府衙?你要是要这个野种,那你就等着吃牢饭吧,反正家里已经没有钱了”,
张万书彻底泄了气,上次去公堂还记忆犹新,那种感觉他不想再来第二遍,“那,那你也得打听清楚他们要把孩子送去做什么,可别让孩子受了罪”,人伢子将张寒交给后面的两人,那二人看张寒叫得响亮赶紧将他的嘴堵上,生怕引来其他人注意,毕竟买卖孩子可不是什么好名声的事情,
“这个你放心,这孩子一定不会亏待他的,只要他乖乖听话,他想要什么都有”,人伢子是见惯了家里父母因为银钱卖掉孩子的,所以这种情况他应付的得心应手,他们这已经算十分容易的了。
“唉”,张万书叹了口气背过身去,他们也知道这是妥协了,张寒瞪大眼睛看着他,一副不可置信地模样,为什么他的爹娘和别人的那么不一样,就算他不是毛氏生的但他也是张万书的亲生儿子啊,张寒今天才彻底认识到张万书的软弱无能和毛氏的冷血。
像是对他们彻底失望,张寒停止了挣扎,一动不动地任由人伢子带走了。玉家,玉云等了一个早上也没等来张寒,便跑去问罗氏,
“娘,为什么寒哥哥今天没来?”,罗氏也奇怪,往常都是大家用完早饭过后就过来了的,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让玉云在家里等着,然后去了隔壁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