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一直静默的少年此时突然笑着开口,将自己的来意表明出来之时,倒是让开门便说个不停的两位家丁错愕不已。
“小伙子,你这般天寒地冻的每日前来寻求差事既然已经好些时候了,为何如今机会就在眼前时,却又偏偏想着放弃呢?”权叔微微愣神,看了看少年身上单薄的衣裳,实在有些难以明了,他如今已开始心疼起这个单薄的少年,准备去内院请求总管给这小伙子找个差事的,想不到他竟然一口回绝,要离开此地了。
“是啊长歌,小姐此时还不知云游在何处,说不定她当时也只不过是随口提及的一句,你若是执意离开,在咱们内堂吃过便饭,等到避过这漫天风雪之后再做打算也不迟。其实吧别看咱们作下人的尖酸刻薄,咱们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这般凶狠的模样只不过是故意佯装出来的,为的也仅仅是混口饭吃罢了。”阿狗此时也已动容,为长歌的决意所惋惜。他若是不故作凶狠,很多时候就难以狠下心来督促每一个进府求差事的人,若是顶着小姐的旨意私下对抗,只怕家中尚需钱财治病的母亲很难熬过这个冬天。
“多谢两位先生,你们二位的好意长歌心领了,原本长歌一直想着进入贵府谋取一份差事,既然万小姐有言在先,那么想必应该是长歌在某个地方做得不够周到,兴许已是得罪了贵府小姐,如此看来,长歌只有另谋生路了。不管怎么样,都要谢谢两位先生的直言相告,不然长歌此时此刻,恐怕仍旧会被蒙在鼓里,如今既已知晓,那么长歌决定离开的念头便心无愧疚,这便离去了,后会有期。”单薄少年眼神明亮,他神色郑重面带感激,朝着二人屈身一拜,便迎着天地间的狂风飞雪走下台阶。
......
一个时辰后,万里山庄。
一辆马车从冰雪之中的小路缓缓行来,马车的造型独特别致,轿顶处放置着一个碗碟大小的红艳鞠球,几条同样火红的丝绫绸带从鞠球上分搭下来,沿着轿顶的四个棱角垂钓而荡,每个垂钓丝带的末端上又绑着一个模样精致的风铃,刚好便停在了窗帘外面。
窗帘的做工同样精致巧妙,不大不小的布料上绣着三条形态各异的五彩凤凰,相同的是每一条凤凰都围绕着中央绣着的彩色鞠球所飞翔,看样子当中绣着的鞠球模样正是与轿顶所雕刻的一般无二。显然是技艺高超的手工人精心刺绣而成,无论是彩线的合理搭配,还是针线走向及线路条纹,都令人望之便心生舒适之感。
透过朦胧薄纱窗帘,依稀可以看见轿中端坐的女子,她一袭红衣胜火格外引人注目,帘外的风雪似乎也因她的到来而逐渐稀小,已勉强只有星星点点的雪花飘落在帘外边的风铃上。
女子缓缓揭开了窗帘的一角,落寞的看着悬挂在窗外的风铃,好半晌,才伸出洁白无瑕的玉手抚落掉风铃上的积雪,引来了一阵清脆悦耳的叮呤声,似乎也引来了一声轻微近无声的叹息。
幸好马车在银装素裹的天地间缓缓前行,当车轮一点点碾碎冰雪的时候,也同样一点点碾碎了这微风中散发出的这一声叹息。
冰雪彻底从银色布景的天空中消失无踪时,偌大磅礴的万里山庄已遥遥在望了。
这时的暖阳已透过云层将光芒照射出来,在给天地间的一草一木带来温暖的同时,也温暖了路上的行人。
万里山庄招拳师的消息不可谓是传播的不快,在通告发出的一周时间里,已有不少远近居住的行人慕名而来,一是想着通过筛选目睹万家小姐的风姿,二是万老爷给出的薪酬实在太高,高到没有人闻之不心动的地步。
所以在清晨时分,万里山庄的门前,通常都聚集着很多人,各式各样的人。
他们之中有家财万贯却家中无伴的当地大亨,冒着风雪前来,寄希望于能与万老爷谈成一桩生意,若是能顺便被万老爷赏识、得到万小姐的青睐,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他们之中也有余粮不多却孔武有力的苦力工,万老爷声名在外,对手下的员工出奇的好,不管能不能有幸见识到万家小姐的倩影,能凭借赤子之心获得一份待遇不差的差事也总是好的。
生计与伴偶,本就是任何时候都要直面的问题。
“小姐,到了。”许是看到了门外站着的人群,车夫将马车停在了稍远的距离,这才返身下马,伸手在车沿边扣了扣,轻声出言提醒道。
“嗯,你先回去歇着吧!”轿中女子言语轻柔,并未随着车夫一同下车进府,反而依旧静坐轿内,将目光投向了人群之中,好像在搜寻着什么。
“小姐,轿中柜子里有一条毛毯,若是觉得冷便早早盖上,以免沾染了风寒,小的这就走了。”车夫显然十分了解小姐的举止,对此并未觉得过多奇怪,只是嘱咐一番保暖便行礼告退。
轿中女子应了一声,一双灵动清澈的眼睛轻缓扫过人群,而后目光便暗淡了下来。
他,还是走了么?
女子看着窗外的风铃怔怔出神,雪花却在这时偏又缓缓飘落下来,一阵清脆空灵的声响便再度响起。
“雪人,是雪人!”
“不是吧!这也太厉害了吧!”
“我的天!这里居然有这么大的一个雪人!”
“还真是,这得多少雪花才能堆砌出来这样大的一个雪人!”
人群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欢呼喜悦的响声,有人抬头看着飘然落下的雪花之时,突然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