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墙黛瓦的徽州民居,偎依在绵延的群山间,勾勒出淡淡的素影。
这一黑一白随意延伸,仿佛一幅绝美的水墨画。
那远山的淡影又戏荡着烟云,乐羽走在这片土地上,第一次感到如此的秀美。
现在他已到了南陵,这里地处皖南丘陵向沿江平原过渡地带,是通往两山一湖的重要门户。
一叶扁舟懒懒地躺在江上,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颇为俏皮。
那舟子正躺在一块大石头上睡觉,他的小舟也在睡觉,浮在水面上,随风慢慢地流动。
“舟子...”乐羽只轻轻地唤了一句,那舟子便蹭地跳起。
“公子要过江吗?”那舟子已解开了绳子。
乐羽点了点头,已踏上了小舟;舟子於是搦棹。
轻舟慢悠悠地流荡;这水面平缓,却也显得极为空寂。
他又突然想起在忘初村的日子,虽然平淡,却是无忧无虑。他不用像现在顾虑的这般多,也不必每日奔走;他只需做他自己,一个纯粹的自己,一个自由的自己。
他流目江上,终于体会到了这江湖的无奈。你只要摊上了一桩事,便有无数麻烦随之而来。但他从未忘记马宵明对他的教诲。
那一双宽大的手放在他的肩上:“我见你也是练武的身子,只盼你日后遇到不平之事,能挺身而出,道铲不平,那便不枉你我相识的缘分了。”
这些年他虽做了一些事,有些在别人看来是英雄之举,只是他心里知道,那不过是他的私人恩怨。他虽偶尔记起这番话,却从未真正做到过。
“公子,请上岸吧。”舟子已将绳索套向岸边。
过了这江,便离春谷堂不远了。乐羽迈上了岸,心里已舒坦许多。他咬了一口哈密大枣;他还记得那时他饿的头晕眼花,马宵明那双大手犹如变戏法般,变出了几粒红枣;那甘甜爽口的滋味仍让他记忆犹新。
马仁峰高百丈,既有黄山之瑰伟、武夷之秀逸、九华之层烟叠翠、雁荡之丛石嶙峋,又不乏名山秀川少有的质朴和自然。此时云气升起,但见壁立雾障,更是气象万千,乐羽不由地叹道,春谷堂果真是个神秘的帮派。
山上一老者身着粗衣正在扫着山道的落叶,也不知此人是春谷堂的人还是寻常山上人家。乐羽此时已在山上转悠了一个时辰,见到老者连忙上前道:“老人家,可知春谷堂在什么方位?”
那老者却连头都未抬,仍在扫着落叶:“春谷堂早已衰败不堪,你寻它作甚?”
“在下前来拜访马宵明马前辈。”乐羽道。
那老者突然抬头,一对尖利的眼光在他身上霍霍地打圈。
乐羽只觉这眼神实在骇人的很,让他很不舒服。
“随我来。”那老者突然道。
这里奇峰迭起,异石林立,二人穿过百亩的楠木林,乐羽只觉山泉潺潺,遍体生凉。
这里若不是有人引领,莫说寻得春谷堂,就连是否能活着出去都尚且未知。
现在他们已经来到了春谷堂前,那老者果真说的没错。
那“皖南第一堂”的牌匾已结满了蛛网,院内空无一人。
谁能想到曾经威风凛凛的春谷堂竟落得如此田地?
一苍白老人转动着轮椅从右方驶来,他挥了挥手,先前那老者便退了出去。
乐羽上前鞠了一躬:“晚辈乐羽,无意打扰前辈清修,只是前来拜访马宵明马前辈。”
那老人双目突动,又马上恢复了平静:“你就是昔日泰山力战群雄,夺取武林盟主的乐羽?”
“晚辈不敢,只是侥幸赢得一招半式。”乐羽轻声道。
那老人的皱纹很深,他似乎笑了下,却没人察觉:“你找他什么事?”
“晚辈先前与马前辈于剑门关力战古门,那时晚辈受伤不轻,昏迷多日;本该早些来拜访马前辈才是。”乐羽道。
那老人长长的叹了一声:“他自剑门关一役后,便再没有回来。”
乐羽怦然一惊:“这!我听说马前辈已被春谷堂的人接走。”
“春谷堂的人都死在了剑门关,我想他...”那老人平静的脸上又涌现出一股悲伤。
“不会的,不会的!”乐羽连忙道。
“他曾在我面前提起你,我知道你很尊敬他;只是人生有死,死得其所,夫复何恨。”那老人说的平淡,但一字一句却颇为吃力。
乐羽听罢连退几步,以剑鞘作拐,这才没有摔倒。
“浓...浓眉叔叔...”他的眼中不知何时已浮上了泪花。
那老人黯然无光的眼中突然迸发了奇异的光芒:“你...你的剑...”
乐羽连忙拭去泪水,默默道:“我在天山寻得这剑,因这把剑奇异无比,故不敢命名,一直唤作神剑。”
“天心是你何人?”老人突然道。
“正是家师。”乐羽道。
老人身体往前倾去,突然又道:“乐天余是你何人?”
乐羽愕然道:“前辈怎知先父名讳?”
老人大笑道:“很好!你果然是他的儿子。”
“前辈是?”乐羽忙道。
“你父亲可曾跟你提过马甄?”老人道。
乐羽一惊:“我曾听过爹爹与娘亲谈话,难道你就是春谷堂堂主马伯伯?”
老人笑了笑:“他要是知道他的孩子如此了得,也该含笑九泉了。”
乐羽跪倒在地:“晚辈拜见马伯伯。”
马甄抬了抬手,示意他站起来,随后缓缓道:“那年我听说你父亲出事,便连忙赶去西平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