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康熙带着皇子、大臣一路向北,又开始了一年一次的秋巡。胤禩留守朝堂,坐镇京城,一下子成了最忙碌也是最耀眼的人。
没有了早朝,胤禩每日起得便可以稍微晚些。两人醒来,苏溶溶将粥饭做好,胤禩自己归置好所穿所带所用的东西,两人一起吃了饭后,胤禩便出门办公。各地官员都知道康熙出了京,所以没有紧急的事情也不会递送折子,所以很多时候,胤禩中午就回来了,即便事务稍忙了些,晌午之后也一定会来,只不过带着折子和文书。
有一次苏溶溶见胤禩中午疲惫,看折子看得眼皮打架,便自告奋勇给他念起了起来,胤禩一边听一边闭着眼睛放松。两次之后胤禩就发现,苏溶溶不仅念得一板一眼,而且还总是一边念一边点评,有时候对那些言之无物的折子还直接自作主张地一弃了之。
“又是祥瑞”,苏溶溶“啪”得一声合上山西巡抚递上的折子,鄙夷地说道:“哪儿来的那么多祥瑞?!一看就是编的!”
胤禩笑道:“祥瑞直说自古有之,你怎么知道是编的?”
苏溶溶将折子丢到一边:“第一,我是个自然科学的坚定拥护者,这世界上只有还未探知的自然规律,而没有什么所谓的怪力乱神;第二,山西连着几天已经报了三次祥瑞了,这分明就是作假!”
胤禩捡起苏溶溶扔掉的折子,同时对苏溶溶伸了伸手臂:“你还记得他前两次报的是什么吗?”
苏溶溶坐在胤禩怀中,很是不屑地回道:“我才懒得记那么多呢!”
胤禩一手环住她,一手拿着折子说道:“他第一次报的是麒麟,第二次报的是元龟,这一次报的是日月光。这三种皆为大瑞,虽然都是象征天下太平。但其中寓意却也不同。”
“有什么不同?”苏溶溶还是一脸的不相信。
胤禩道:“麒麟虽为祥瑞,却不是天子和太子之象,而是能臣先士出仕之象;元龟之于皇室,更是寓意为贤,日月光乃大瑞瑞云之第八象……现在听来,你还觉得山西巡抚只是愣头愣脑的只是报几个祥瑞吗?”
经胤禩这么一说,苏溶溶立刻明白了起来,她皱眉道:“难道他是在说……你?!”
胤禩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凑在苏溶溶耳边亲了一下:“这种事情不用去猜,他自会告诉你。”
苏溶溶觉得耳根发痒。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她虽然不知道历史的细节,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是知道的。想到这儿。苏溶溶身子轻颤了一下,脸上便带了一层担忧之色,胤禩见他如此,关切问道:“怎么了?”
苏溶溶叹了一声道:“八爷,您的理想是什么?”
“理想?!”胤禩皱眉看向苏溶溶。对她这没来由的一问感到有些奇怪。
苏溶溶道:“就是您这辈子最想做成的事情。”
胤禩略想了下答道:“想做成的事情有很多,例如和你白头到老、儿孙满堂。”
说完胤禩笑着凝视着苏溶溶,苏溶溶却笑不出来,脸上神色更重了几分:“这就是你最想要的吗?江山呢?皇位呢?”
听她说完,胤禩神情也沉了下来,他目光炯炯看着苏溶溶。好半天才说:“你是问我要江山还是要美人吗?”
苏溶溶想了想点点头:“就算是吧。”
胤禩道:“江山美人我难道……没有吗?”
苏溶溶不想再和他绕弯子,直接说道:“胤禩,你相信我吗?”
胤禩一愣。毫不犹豫点点头。
苏溶溶伸手捧着他得脸,有些心疼却认真地说道:“八爷,有很多事情任凭咱们多努力都不能从人愿,这不怪咱们,而是因为咱们被太多的人左右。而左右咱们的那些人远比咱们的想象强大无数倍。”
胤禩不知其意,但见苏溶溶神色严肃。便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苏溶溶咬了咬牙,声音有些颤抖:“胤禩……你觉得你一定能得到江山吗?”
胤禩愣了片刻,也不点头也不摇头,而是正色说道:“现在太子尚在,皇阿玛对二哥疼惜有加,这江山社稷自然都是太子的。”
苏溶溶脱口而出:“不,他很快就会被废掉得!”
话音未落,胤禩一下子捂住苏溶溶的嘴,目光顺价变得严厉起来:“溶溶,不要乱说。”
苏溶溶豁出去了,低声但清晰地说道:“胤禩,你相信我,太子无道无得,万岁爷很快就会废了他的!”
胤禩立刻反问:“废太子触及国本,若非天大的罪过,皇阿玛怎会废除太子?”
苏溶溶真恨不得将自己来自三百年之后的事情告诉他,可是她又害怕的要命,苏克察只是听到了自己对宋离说的话,便至死不再和自己亲近,他和自己有父女血脉之情尚且接受不了,要是告诉胤禩,他能接受吗?!
见苏溶溶不说话,胤禩换了口气:“傻丫头,别胡思乱想了,要不我陪你去西山住两天?”
苏溶溶低下头,带着恐惧和心疼,轻声问道:“若是太子真的会被废掉,你会去争皇位吗?”
过了会儿,胤禩点点头:“会”。
“若是……若是……争不到呢?”苏溶溶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不悔!”
闻言,苏溶溶猛然抬头,正对上胤禩坚定执着的眸子。刹那间,苏溶溶似乎彻底看懂了胤禩,他不是轻易便会放弃的寻常男子,他也不是一心只为了争名逐利的政客,他的一生从生到死都注定都要在奋斗中度过。因为他的卓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