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冷舒在冷岳在,还不让关允惊讶的话,冷枫在,就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今天的聚会,本是冷舒作东宴请他的父母,算是私人性质,冷岳意外现身,作为市委秘书长和冷舒叔叔的身份,也勉强说得过去,但似乎从来不会和别人有私交的冷枫也参加了宴会,就让关允心中一动,是否冷枫的举动可以表明冷枫已经完全接纳了他?
关允急忙向前一步:“秘书长、县长,早知道你们来,我就早到一步了,怎能让领导等我……”
冷岳一脸微笑:“现在是工作之外的时间,我不是秘书长,我是冷舒的叔叔,你也可以随她叫我叔叔。”
“就是,关允你不用拘谨,我和冷岳、冷舒出面,请你和关老师、母老师吃饭,是为了感谢你救我一命。”冷枫的表情虽然依然冷峻,但比以前却多了内容,眼中也流露出些许的笑意,“走,上楼说话。”
金一佳乖巧地跟在关允身后,低眉顺眼。冷舒跟在冷岳后面,含蓄而笑。几人上楼,到了楼上的雅间,推开门,关成仁、母邦芳和小妹、温琳已经恭候多时了。
几人一进来,小妹就先起身,然后是温琳,随后关成仁也一下站了起来,拘谨而谦逊地笑。最后是母邦芳,她缓缓地站了起来,说道:“劳秘书长和县长费心了,原先说就和冷姑娘一起吃个饭,没想到还惊动了秘书长和县长。早知道这样,就不敢来了。”
“母老师客气了。”冷岳客气地笑道,谦逊、淡定并且彬彬有礼,“关允和一佳救了冷枫,请你们吃一顿饭表示一下,是人之常情。”
“母老师、关老师,快请坐。”冷枫也十分客气礼让三分,眼睛一扫,吩咐说道,“冷舒。你坐小妹旁边,关允,你坐我旁边,冷岳,你坐关允旁边,今天高兴,要多喝几杯。”
“县长,你身体刚好。还是不要喝酒了。”关允坐下,劝了冷枫一句。
冷枫都点名安排了座位,偏偏没有提金一佳,可不是忽视了金一佳,而是别有用心。金一佳扫了一眼座位,迟疑一下。只能坐在了温琳的旁边,而温琳却若无其事地和金一佳小声说了几句什么,金一佳立刻一扫脸上的担忧,眉眼间都充满了笑意。
谁说冷枫冷酷无情?原来他也是细心人,关允明白了冷枫的用意。是不想让金一佳和温琳因为他而心存芥蒂。可见,冷枫对他也确实是真心关怀,对他的感情问题也放在心上。
见到温琳又对金一佳释然了,关允也是暗暗欣慰,温琳虽然有一般女孩都有的细腻、独占的心思,但她不会记恨人。大大咧咧的性格之下,其实很容易宽容和原谅别人。说到底,温琳是个好姑娘。
想到感情问题,关允又注意到了冷枫手指上的戒指盂,再联想到冷枫从未提及家人,他心中就又多了一丝猜想。今天冷枫和冷岳、冷舒同时出现,而且他还直呼冷岳大名,也间接证明冷枫和冷岳之间的密切关系。由此说明,冷枫并不再避讳他的身份问题,至少当着他面是如此。
坐下之后,冷枫的目光在母邦芳身上悄然停留了片刻,开口问道:“母老师,听您的口音,不像是孔县人?”
孔县本地方言和豫省方言有点像,不仔细听,有时还真不好分辨出来,冷枫的耳朵够尖,不是孔县人也能听出来。一般来说,走南闯北见识过天南地北各地的人多了,对方言的分辨能力才会相应提高。
“我老家在豫省。”母邦芳微微一笑,“听县长口音也有闽南一带的方言,但不太明显,应该是知青的时候学了一些?”
这一下关允就更是吃惊了,冷枫微带南方口音的普通话,他早就有所注意,并由此判断出了冷枫曾经到南方插队的事实,但具体冷枫在哪里下乡,他还真不知道,也没听出来。
老妈从未迈出过孔县一步,也没有机会接触过天南地北的人,她怎么就听出了冷枫的口音是闽南一带的方言?
难道是老妈随口一说?
不料,冷枫的回答让关允大吃一惊:“母老师真厉害,我以为我的普通话已经很标准了,没想到还是被您听了出来,哈哈,了不起,您是第一个听出我的口音带闽南方言的人,我敬您一杯。”
母邦芳举起茶水:“不好意思县长,我平生不喝酒,就以茶代酒了。”
难得见冷枫哈哈一笑,关允却顾不上理会冷枫的大好心情是不是因为孔县的大局也定了,只顾上惊讶老妈的反常表现,从上次开口问金一佳是京城哪家金,到现在一句话听出冷枫在闽南一带插队的经历,就如忽然发现身边隐藏了一个不世高人一样,他不认识一样看着老妈,心想他初来黄梁就引起了崔同的注意已经算是逆天了,没想到,老妈比他还逆天。
问题是,这么多年了,他怎么就没有发现老妈与众不同的一面?
随后,冷枫又敬了关成仁一杯。
和母邦芳的淡然随意相比,关成仁第一次和县长、市委领导这样的大官坐在一起吃饭,不免紧张,和冷枫碰杯的时候,还溅出了一点酒,不过还好,他还算维持了体面,毕竟也是几十年教书育人的教师,大场面没见过,小场面也见过不少,而且今天的宴会本来也是私人性质的聚会,他客气几句之后,也没有失礼。
但和母邦芳的从容相比,还是差了不少,就更让关允怀疑,以前怎么就没有注意到老妈比老爸更有见识,看来还是和家人太熟悉了,反而疏忽了细致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