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出太突然。
见得这一幕,再有之前面的风言风语,众位姨娘心里也能猜个大概出来了。于是头垂得更低,只恨不能这一刻刨个坑把自己给埋了起来。
“啊。”沈清雨与沈清妍吓得低呼,哆嗦着躲进了楚姨娘与雪姨娘的怀里。
虽是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可是突然如此呈现在面前,李芸娘似是心脏被重重地一击,忽然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这是她的良人,十几年的夫妻似是一种讽刺,因为一个女人,就如此要把自己逼上绝路,置自己于死地。
她突然想笑,却又是笑不出来,又似是有人拿着钝刀子一下一下地在心窝处割,痛从心窝处往四肢蔓延。
痛彻心扉,却又绵绵不断无穷无尽。
李芸娘坐姿依旧端正,在别人眼里丝毫没有半点异样,只有挨着坐在李芸娘身边的清宁感觉到自己的母亲,端正的坐姿下那颤抖的身体。
清宁伸手握住了李芸娘搁在膝头的手,有这么一瞬间,她有些后悔,不该让母亲如此面对这个现实,如此血淋淋地摊开在她的面前。
有什么比这个更残忍?
自己的枕边人设计陷害自己?
十几年的夫妻啊!
可,清宁也明白,她必须这么做。
李芸娘深吸了两口气,拍了拍清宁手示意她不用担心,微微抬头目光落在了沈峰的身上,说道,“她不过是一个丫头罢了,说的胡说,你何况生这么大的气?”
声音平和温柔,一如她既往的风格。
“这丫头如此胆大竟敢污蔑主子,留着何用?”沈峰阴狠地瞪着地上的秋雁,说道。
“一个丫头而已,死不足惜。”李芸娘顺着他的话说了一句,无声地微笑,话锋却是一转,“不过这丫头说话从来都是心口如一的,她说那日在王家侯爷说有人有话与我说,不知那日是谁与我有话说?”
沈峰扭头看着李芸娘。
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如往常并无不同,但是这眼底却没了往日的柔和,冷得令沈峰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默了片刻才说道,“这贱人明摆着是挑拨离间,夫人莫要听信了她的谗言。”
“挑拨离间?”李芸娘眼泪都笑了出来,半响抬手指着沈峰大声说道,“你我夫妻十多年,我没有想到你是如此狠心的人,王家的事居然是你整出来的,你我是结发夫妻,你怎么如此没有狠毒,这般折辱我,用如此卑鄙无耻qín_shòu不如的手段把我往绝路上推?沈峰,你还有良心吗?”
众位姨娘闻言,悔得肠子青了不该走一趟的,这样阴私的事被她们听到了……众位姨娘头垂得更低了,一个个脸色苍白心几乎都跳到了嗓子眼。
沈峰脸色青白交加,恼怒反驳,“这贱人的胡言乱语,你也相信?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就质问我?”
“胡言乱语?”李芸娘看向梅妈妈,梅妈妈点头弯腰,伸出手指在秋雁的鼻间探了探,然后在她人中处掐了两下。
秋雁呕了几口血,缓缓睁开了眼睛。
“秋雁,侯爷说你胡言乱语意欲挑拨离间。”李芸娘道。
秋雁费力地抬头看了眼李芸娘,又看了两眼沈峰,然后重新看向李芸娘,道,“奴婢……迷了眼,奴婢辜负……辜负了……夫人的厚爱,但奴婢……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不得……轮回,下十八层……地狱受那……油煎之苦……。”
秋雁断断续续地说完了,然后哀求地看向李芸娘说道,“奴婢……罪该……万死,求夫人……放……放了我……。”
话还没说完,就又倒在了地上。
梅妈妈探了下她的鼻息,又在脖颈处摸了下,抬头看向李芸娘摇头,“夫人,断气了。”
沈峰厌恶地往旁边挪了一步,跟李芸娘说道,“真是晦气,这丫头心术不正,说临死了还说这样的话,夫人切莫相信。”
李芸娘朝梅妈妈示意了一下,梅妈妈让那两个婆子把秋雁的尸体拖了出去。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侯爷,那日是谁想要话跟我说?”李芸娘不依不饶。
“你这是魔怔了不成,为了一个丫头的话,如此这般与我闹?”沈峰火冒三丈。
一旁的清宁眨了眨眼睛,问道,“父亲,难不成是李舟想有话与母亲说,所以托父亲帮的忙?”
“宁儿,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让别的男人与你母亲私下见面?”沈峰黑着脸,气呼呼道。
“那是谁?是朱家的眉儿姐姐吗?”清宁含着笑,淡声继续问道。
“是眉儿,但没有想到的是你母亲勾……。”沈峰乍然收住脱口而出的话,怒视着清宁,“宁儿,你信口雌黄乱扯什么。”
“沈峰,你不是人!”李芸娘怒吼。
沈峰气得胸膛上下快速地起伏,甩袖往外走,边道,“大清早的闹得让人不安宁。”
到了门口,顿住了脚步回头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冷冷地道,“刚才的话,若是有人传了半句出去,不管是谁,我亲自动手杖毙。”
说罢,跨过了门槛。
众姨娘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李芸娘默了半响,才挥手,“你们都回去吧。”
姨娘们如临大赦,瞬间走了个干干净净。
“母亲,我扶你回房歇会。”清宁扶起了李芸娘。
到了卧房,李芸娘朝清宁与秋环,秋佩轻声说道,“宁儿你回房,你们两个也下去吧,我睡会。”
“好。”清宁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