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等等,你干嘛?”坐在浴缸里的陆苇看到有学生模样的人一句话都没问就开始往浴缸里倒水,蹭地从浴缸里站了起来,急赤白脸地问道。
“这是浴缸。”倒水的男子理直气壮地答非所问。
陆苇心说我还不知道这是浴缸么,我问你的是为什么倒水。但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没敢直接说出来。
她迈步从浴缸里走了出来,淋湿的裙角滴滴哒哒地开始渗水,地板上很快就积满了一小滩水。
“为什么不加水了?”一个戴着老花镜的中年德国男子疾步走近两人,边问倒水男子边上下打量陆苇,眼里露出不满的神色。
“她好像有意见。”倒水男子耸了耸肩,拎着水桶走出画室。
“方科没说这里要加水,难道不该是空浴缸吗?”陆苇幽怨地瞅着自己湿漉漉的裙角。
中年男一脸不耐烦:“我们画的是浴缸中的少女,当然是要给浴缸中加水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陆苇咽了咽口水,没好气道:“如果缸里加水,我的衣服就全湿了。”
中年男没说话,用食指指了指浴缸旁的小柜子。
顺着他的手指,陆苇看到一条橘黄色和白色相间的浴巾。
“这条浴巾……也太小了吧?”看清浴巾的大小后,陆苇惊诧道。
“你是想加完水后坐进去还是先坐进去再加水?”中年男根本没理会陆苇的问题,凶巴巴地问道。
见对方摆出一副“这事没得商量”的姿态,陆苇知道自己别无选择,犹豫了两秒后,无奈地妥协道:“先加水吧。”
浴缸里很快就装满了水。
水温比她想的更低,陆苇咬着牙一点点地滑了进去。等她完全坐进浴缸后,冰冷的缸水瞬间没到她的脖子。
没用几分钟,陆苇的脸就变得煞白。她咬紧牙关,摆好要求的姿势后,泡在浴缸里一动不动。
*
接到中介的通知,董锵锵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见董锵锵进门,中介负责人光头男连忙从桌子后站起身,皮笑肉不笑地迎了出来:“你来的真快,董先生,我还以为你明天才能……”
董锵锵摆摆手,急问道:“叫我来什么事?”
光头男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公司)的营业执照已经基本下来了。”
董锵锵心说好快,但面上没有很惊讶:“那我现在可以取了?”
光头男立刻摇头:“基本下来的意思就是说,还有一些小问题。”
“什么问题?”董锵锵不满道,“你上周不是说只要我交了800马克就可以一周内搞定吗?”
“是,我确实是这么说的,”光头男转了转眼珠,“但现在出了些意外。”
董锵锵心里咯噔一下,面不改色地问道:“什么意外?”
“我上次跟你说500马克可以清偿完这个公司之前的所有债务,”光头男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但现在经过我……哦不,经过银行的调查,公司债务可能不止500马克。”
董锵锵没料到对方会玩这手儿,顿时愣在原地。
“所以,董先生,你这周恐怕是拿不到新执照了。”光头男一筹莫展地搓手道。
不用他说董锵锵也明白,如果不解决债务问题,就是给光头男一个月的时间公司也还是过不了户。
“还需要多少?”董锵锵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脖子上的青筋时隐时现。
见董锵锵上道儿,光头男也没再拐弯抹角,张开五指:“再来500马克肯定可以这周五前搞定。这次我可以保证。”
董锵锵最恨这种先骗你交钱,再告诉你这事办不成的人。但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的猪每天还花着钱寄养在弗莱舍尔的猪场里,他迫切需要一家自己名下的公司来完成交易。
光头男一边给董锵锵写收据一边自言自语:“你知道现在这种想转手的公司多少都有些猫腻是很难发现的,我也是费了不少力气花了不少钱才查出来的。这就是我们这些尽职中介的风险。”
“风险?”董锵锵眉毛一挑,感觉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简直是讽刺。
“是啊。”光头男扯下收据,递到董锵锵的面前,示意他收下,“风险。”
“你知道什么是风险吗?”董锵锵没接收据,忽然反问他。
“嗯?”光头男见董锵锵没接收据,微微一愣,“什么?”
“我和我哥们需要在森林里帮农户们抓野猪。我们没有枪,没有刀,只有一双拳头。”董锵锵用力地在光头男面前攥了攥拳,同时冷酷地盯着光头男的眼睛,“当野猪冲过来的时候,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迎上去痛击它,然后抓住它。”
董锵锵的眼神冰冷,语调冰冷,光头男只觉得一股寒气渐渐笼罩在他的四周。他怀疑道:“你们……能赤手空拳捉野猪?”
董锵锵沉默地把左臂从袖子里褪了出来,只见左臂上方斜着一道很深的伤口,伤口虽已愈合,但结痂部位的皮肤颜色比旁边皮肤看起来更鲜红,显得触目惊心。
“这是?”光头男露出困惑的神色,攥着收据的手不自觉地放到了桌上。
“这是被野猪抓的,但你知道吗?我还是幸运的。我哥们被野猪拱下了山崖。五十米高的山崖。”董锵锵用手比划了一个高度,“你知道什么是风险吗?这叫风险。而卖一头野猪我们只能挣500马克。”
说完,董锵锵黑着脸掏出钱包,把五张100马克一张张地从钱包里抽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