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最近身体可好吗?”
娇娇开始和老爹寒暄,问一问他的身体,问一问家里的情况,再问一问他有没有找到合适的续弦。
没想到老爹根本就没找过续弦。
“我的儿,我老了,半截身子已经埋在土里,还要牵连什么人呢?何况,我答应过你娘亲的。倒是你我的儿,你真的不打算出来了吗?”
娇娇垂下眸子。
“阿爹,生死有命。我在揽月楼锦衣玉食,加上名声大作,到时谁都知道我的名字。这也算一件美事。”
老爹惊讶不已。
“我的儿,可是你上次说……”
娇娇抢过话头。
“阿爹,那是我没看清楚形势,想来如果我能够出去,也无法习惯外面的生活,我在这儿被伺候惯了。何况玄妈妈绝不会放我出去的,既然如此还不如往前看。”
“可是我的儿啊,锦衣玉食,怎么比得上一个知根知暖的人呢。”
老爹就差没说,难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了。
娇娇只是摇头,见东妈妈神色正常,心里长舒一口气。
“阿爹,你跟着朝露去一趟,我给你备了些东西,你带回家去,特别是那些药材,好好熬着,将养身体。”
娇娇扫了一眼坐在老爹旁边,紧张的捏着手指,一直看着娇娇的鞋面的男人。
娇娇定定的看着东妈妈。
“东妈妈,我与这位表哥有话要说,可否让我们单独待一会儿。”
东妈妈翻了翻眼皮,回看娇娇。
两人对视良久,东妈妈都能看见娇娇眼底的哀求之意。
“那就一刻钟吧,不可再多,揽月楼向来有男女之防。”
……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桑哥儿主动率先开口。
“妹妹,你……你还好吗?”
娇娇决绝的语气。
“桑哥,这次见了面,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就是老爹,我也几乎不会再与他相见。”
“可是……妹妹……我答应了,要赎你出来……”
“不必了。”
桑哥儿呆呆的望着娇娇,似乎那么绝情的话不是从她口中说出。
而是来自天外之谈。
“不必劳烦。”娇娇重复着说。
“刚才我已经同老爹说了,我不愿意离开揽月楼。现在对你,我的话也是一样。”
娇娇绞着手里帕子,又说,
“今日起,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就当是阴阳两隔吧,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
说着娇娇竟然哽咽。
想必原主对桑哥儿还是有感情的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原主为了凑齐医药费,给老爹和桑哥儿的母亲医治。
最快的没有利息的来钱方法,就是卖身了。
原主还是幸运的,被揽月楼看中了。
等到家宅安宁,父母安康,想将一个培养了这么久的姑娘赎出去,揽月楼不会放人。
桑哥儿突然拉住娇娇的手,紧紧地放在手心。
娇娇下意识的想给他一个巴掌。
但觉得这不合人设。
古代男女之防很重,加上原主进揽月楼很早。
这恐怕是他们第一次拉小手。
算了,还是做点善事吧。
娇娇两只手都被拽住,脸上的泪只能空流,一滴一滴的打在腿上。
真的是梨花带雨。
莲间晨露。
桑哥儿只是紧紧的握住娇娇,不松手。
“妹妹,妹妹,我……你的苦我都知道。”
娇娇咬着唇,低声抽泣。
“我,我……”
桑哥儿我了半天,看着娇娇的模样,真的就像温室里娇养的花着,碰不得,也害怕伤了花枝。
这样一个像娃娃一样的人,交到他手上,岂不是暴殄天物。
难道要娇娇跟着他经受风吹雨打,黄土风沙吗?
桑哥儿目光紧紧勾在两人紧握的手上。
他的手漆黑粗糙,因为干农活还有皴裂,娇娇的手,白皙柔嫩,像青葱一般。
桑哥儿的眼神明暗交替,最后长叹一口气,脸上划下两道泪水。
“妹妹,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老爹的,如果……你回不来,我替你守孝。”
这是他唯一能为娇娇做的事了。
说完他松开手,拿起娇娇手里的手帕,替她擦干泪水。
他懂了一个词。
生不逢时。
他想,世界上最悲哀的事。
是在最美好的时刻遇到她,却留不住她。
无可奈何。
心有力而余不足。
娇娇收敛情绪,觉得是时候该离开了。
“桑哥,日后我将银两,药材,衣裳等,让朝露托送给你。你们千万要保重身体。”
“她是个好姑娘。”
“人活一世,无非吃喝睡罢了,只有你们都好,我才安心。”
桑哥儿还没理过头绪,朝露是个好姑娘,是什么意思?
娇娇就起身,朝桑哥儿行了一个礼,推门而出。
桑哥儿轻搓手指,仿佛刚才的触感,是他的幻觉。
仿佛刚才的谈话,也只是他的一场梦。
并不真实。
也不可信。
但这终究不是梦。
朝露扶着老爹在门口叫他。
“桑哥儿,时候不早了,你们还得赶回村子,时间恐怕来不及,快走吧。”
桑哥儿看了几眼朝露,又想起娇娇的话。
傀儡一般,扶着老爹出了揽月楼后院门。
老爹问他。
“娇娇同你说了些什么,脸色这么不好。”
桑哥儿动了动口,没回答。
老爹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