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寺是不能再待下去了,而顺治又不愿返回京城,自然就需要转移他处静修,至于这静修之地,恐怕也将只有康熙、顺治、玉林和行痴四人知晓,即便连韦小宝都未被告之。但做戏要做全套,天明时分,康熙还在按原行程,前往清凉寺拜佛进香。大雄宝殿,在韦小宝的主持下,在顺治等众僧的观礼下,在多隆等大内侍卫的护卫下,康熙郑重其事拜佛进香。
突然间,“嘭”的一声巨响,泥沙纷纷而下,大雄宝殿上已穿了一个大洞,白影晃动,一个白色的身影直堕而下,僧人打扮,手持长剑,向着康熙疾扑而来,叫道:“狗皇帝,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我要为大明天子复仇!”康熙急忙退后,多隆、康亲王等围在康熙身侧之人,虽并未携带兵刃,却仍是悍不畏死的拦在康熙身前。白衣僧人左手衣袖疾挥,一股强劲之极的厉风鼓荡而出,多隆等人被吹得七荤八素,立足不稳,向后摔飞了出去。
“不可伤人!”澄观等少林僧人齐声高呵,出手阻拦,各施绝技,什么虎爪手、龙爪手、拈花擒拿手、擒龙功等等,却都没有触碰到白衣僧人一分衣角,可见白衣僧人的武功之强。白衣僧人毫不停留,又挺剑向康熙刺来。康熙此时已背靠佛像供桌,再退无可退。危机时刻,韦小宝挺身而出,急跃到康熙的身前。“噗”的一声,剑尖正刺在韦小宝的胸口,幸亏韦小宝身着金丝软甲,长剑弯曲,并未刺入。韦小宝强忍着胸口的剧痛,早已拔出的匕首胡乱挥舞,却正好将白衣僧人的剑斩为两截。
白衣僧人微微一怔,赞道:“好功夫!”“不可伤我师叔!”而就在白衣僧人愣神的这顷刻间,澄观趁机赶至,一掌拍向白衣僧人的肩头,白衣僧人反掌挡驾。澄观只觉得胸口气息翻涌,眼前金星乱冒,再度连退数步。澄观虽退,但却给其他人争取到了时机,一根黄铜大棍,以横扫千军之势,朝着白衣僧人重击而来,正是顺治的贴身护卫行痴。白衣僧人的武功虽奇高,但刚与澄观对拼一掌,却也不是毫无损伤,不得不放弃大好良机,抽身而退。随之,殿内众人将白衣僧人团团围住,刀光棍影,暂时将她压制。
“皇儿(皇上),你没事吧……”顺治和韦小宝七手八脚将康熙扶起,关切的询问。康熙仍是惊魂未定,高声叫道:“来人啊,不论死活,把刺客给朕拿下!”话音未落,又有一道身影从破洞中疾窜而下,黑衣蒙面,目标直指三人。
“护驾……”韦小宝反应最快,一把将康熙抱住,用他整个身子保护康熙。可惜,来人的目标却并非康熙,而是在他身旁的顺治。凛冽的刀芒一闪而过,顺治硕大的头颅冲天而起,殷红的鲜血溅在康熙的脸上,将他的双眼模糊了。康熙只觉眼前血蒙蒙一片,整个世界都被染红了,刻骨的剧痛,刺激的他长大了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啊……我杀了你……”殿内乱作一团,行颠双目赤红,发了疯似的,不顾一切的向刺客扑来。刺客却不给他任何机会,抓起韦小宝背襟,双足灌力,从殿顶的破洞疾窜而出,同时口中高呵:“大师,此地不可久留,王爷的吩咐既已完成,我们撤吧,来日再取小皇帝的项上人头……”余音淼淼。白衣僧人又是一怔,却也知道此刻不是深究的时候,当下也不再恋战,亦从殿顶的破洞窜了出去。殿内众人,竟没一人来得及阻挡。
澄观等人急忙从破洞跟着窜上,但见后山两道身影晃动,已在十余丈外,这二人轻功之佳,实是匪夷所思。众僧眼见追赶不上,但韦小宝被擒,即便是追不上,还是要追。再看那两道人影,已然翻过了山坳,众人追赶的结果自是无功而返。
“父皇……父皇……”殿内,康熙抱着顺治的无头尸身,伤心欲绝,恨声道:“吴三桂,朕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来犯清凉寺的三方人马中,能被称之为“王爷”的,只有吴三桂一人,康熙又如何猜不着刺客口中的“王爷”到底是谁。即便这是栽赃嫁祸,也不会妨碍悲愤欲绝的康熙,将一腔怒火都倾注在吴三桂的身上。
再看刺客二人组,在山间、密林一路疾驰,不足半柱香的时间,竟奔出了十数里,而被擒在黑衣刺客手中的韦小宝,真好似腾云驾雾一般。二人来至一颗大树旁停下了身形,白衣僧人冷冷看着黑衣刺客,问道:“你是何人?少林寺能将《如影随形腿》练到此等境界之人并不多。”语音清亮,带着三分娇柔,竟是个女子。这女尼非是旁人,正是崇祯皇帝朱由检次女长平公主,现今的九难师太。只见她,雪白的一张瓜子脸,双眉弯弯,凤目含愁,看起来仅有三十来岁的年纪,即便剃光了头,顶有香疤,仍掩盖不住她的绝代风华。
黑衣刺客将韦小宝随手扔下,扯下面巾,抱拳拱手,深深一礼,说道:“台湾郑氏,郑克藏拜见长平公主!”不错了,这人正是早已计划好,杀掉顺治,挑起康熙对吴三桂最深沉的仇恨的郑克藏。九难师太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额首道:“原来是忠良之后,很好!”
“郑大哥,原来是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回我可要玩完了呢……”韦小宝怪叫一声,跳了起来,抱怨道:“可是郑大哥,你下手也太狠了吧,弄得我的屁股现在还疼的很。”郑克藏没好气的说道:“让你平时不好好练功,活该!”
九难师太看着二人,皱眉问道:“